第70章 分手快乐_被迫修无情道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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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分手快乐

  江原没有多问白晚楼任何一句话,提的要求再简单不过,即便你去问看门的童子,认识这么久,应当也能喊他一声小江。

  但是白晚楼迟迟没有开口。

  白晚楼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晚楼,他能毫不留情地掐死一个人,也能干脆利落地断璧和的剑,却又能在指间饶过一只扑腾着翅膀的飞蛾。谁对他好,他就记着谁。

  苏沐留给他一个无情宗,他就护着这无情宗。江原送他一只兔子,他便还江原一只兔子。清清贵贵,干干净净,黑即是黑,白即是白,就如他的剑一样,说斩尽这世间,就斩尽这世间。即便要杀人,也要留他们一时半刻的准备时间。

  江原知道白晚楼是这样一个人,故而从来不曾疑心他。也正因知道,才更觉得心头看的明白。白晚楼既然不屑于骗人,那么在他眼里,真就是真,假就是假。

  难道白晚楼不知道江原让他叫的并不只是一个名字吗?他如果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说。他如果知道,那让他无法开口的,究竟是一个名字,还是一个人。

  江原眨眨眼,觉得自己在这无声之中,应当什么都明白。世间少有一见钟情,也没有哪个人无缘无故会对别人好。看来他觉得自己另受青睐,也不过是沾了别人的光。

  “罢啦罢啦,我已经对你这么好了,就再大方一回,免得叫你触及往事伤上加伤。届时我操的心岂非全成了无用功。”

  眼见白晚楼难以开口,眼中挣扎,似有癫狂之色,江原忽然一声长叹,长腿一迈步上前,一把揽住白晚楼:“总算你没有为了不让我生气,而特地开口骗我,叫我空欢喜一场。”

  遂将人以口舌,堵了个严严实实。

  江原情愿白晚楼不开口,也不想听一句假话。他喜欢白晚楼,岂非就是喜欢他这个人如冰雪一般透彻吗?无情也好,多情也罢,从来不遮掩。而他与白晚楼之间,无论是炼了血丹也好,破了心境也罢,都不过他一意为之,既没有叫白晚楼回报,也不曾以此要挟对方欢心。心之所向,从来不曾后悔。

  高兴喜欢一个人,是他江原。不高兴喜欢一个人,也是他江原。岂能由外人置喙,去说他其中值不值得。

  江原一手压着白晚楼的头,一手捧着白晚楼的脸。将那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给压回了舌尖。当着连照情金非池和尚道士的面,把人亲了个彻彻底底。

  连照情瞠目结舌:“他,他——”

  慧根震惊:“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也管不了红尘凡心了,待痛痛快快亲了一个够,江原方松开嘴,只说:“你先前问我为什么要抱你亲你,我现在告诉你,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心里喜欢你,见了你,就忍不住想抱一抱亲一亲。我想同你好,就像山下那些寻常人家,结发不离——”

  这是什么听不入耳的话!

  慧根痛心疾首:“阿弥陀佛——”

  金非池一把按住连照情。

  江原一口气将心中所说全部数尽,神色却也不变,仿佛他诉的不是衷肠,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话,同问你吃没吃饭是一个意思。

  确实不必变神色。

  因为不待白晚楼回答,江原已经将他放了开来。

  “但凡事终不能勉强。”江原淡淡道,“一如我同你说过,山间的玉石,即便是再好看,我再喜欢,不是我的,我便不要。只放在那边,动也不会动的。”

  这回金非池瞪大了眼睛要开口,却被连照情一把给捂住了嘴。现下这走势,连照情就觉得很好。桥归桥,路归路,小江总算说了句人话。

  慧根叹然:“阿弥陀佛。”

  情之所至,即为本心。

  本心可退可进,不可偏执。

  慧根从一开始就看出来江原这个人,看似多情却无情,是一个适合念佛剃头的好苗子。如今听其寥寥几句,果不其然。

  “红尘扰人啊。”慧根叹然一声,遂万分唏嘘地问眉如意,“他们非礼完了吗?”

  眉如意凉凉道:“完了。”

  慧根这才睁开眼睛,但见夜色下两人迎风而立离的如此之近,好似一对璧人,虽然没在做什么非礼的事,却总觉得叫人心生羞意,眼睛不知道要往哪看。

  老和尚六根清净了这么久,从前被一个人破过一次戒,硬是当着和尚的面把当年红尘俗心给翻了一遍,叫慧根念了半年的经方能定心。如今没有再听人逼逼叨叨,却看了个现场版,这回不知道要念多久的经。

  可怜慧根无处落眼,金非池过于明艳,连照情又像荆棘里染了毒的花骨朵,远方一双璧人仿若新婚,最后和尚只能看眉如意。

  眉如意:“……看我做什么。”

  慧根道:“宝相庄严,叫人静心。”

  眉如意沉默一瞬,立时大怒:“你直接说我老罢了!”

  慧根诚恳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而这边,白晚楼怔怔看着江原,他似乎要说什么,忽然面色一变。江原才觉得身后寒毛倒竖,白晚楼已经一把将江原拉到身后,转身便迎上这破天一剑。

  白晚楼快,有人却比他更快,是顾青衡!

  顾青衡不用剑,他手上一把冰针,却如天罗地网。

  “白晚楼!”

  大怒之间,声声泣血!

  若不管顾青衡,白晚楼可全身而退。但若不管,江原便要在这天罗地网之中!白晚楼一个回身,便闻叮叮数声,将那冰针一并弹去,不妨间手臂上了几针,他不以为意,眼中含霜,两指一并,便将冰针尽数震出体外。

  即便如此,寒气已经入体。

  白晚楼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顾青衡怒道:“还莺莺的命来!”

  眼中血红,显然已入魔障。

  莺莺是谁?江原听过莺莺,正是淮阳那个在傍晚之后只会接一位客的女子。但莺莺同白晚楼有什么关系,是白晚楼杀了她?如果不是白晚楼,顾青衡为什么要白晚楼偿命!

  连照情脸色一沉将要出手,却听白晚楼一声清呵:“退下!”不过简单两个字,硬是将连照情阻在当下。而白晚楼已然化出剑来,面色沉沉。

  “他要战的人,是我。”

  江原张口:“白——”

  “你也闭嘴。”

  白晚楼微微侧头:“你不是说不要我了么。”

  江原:“……”

  他老子的,方才他说的这么委婉,白晚楼应当听不懂的,怎么这个时候反应倒是很快。

  但江原很快也没心情去风花雪月了。

  顾青衡的实力不容小觑,一个能同当年的苏沐并提的人,岂能等闲视之呢。尤其是此刻失了心智,实际出手早已超出功力数倍,太阳穴发鼓,面上青筋虬结,叫人看了胆战心惊,几乎要暴体而亡。

  但见顾青衡身上还有佛光灼烧的痕迹,才和别人分完手的江原立马就开始质问慧根:“和尚,明明是你打的他,为什么他要找白长老拼命!你怎么渡的红尘!”

  慧根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顾施主入了魔,破了老衲的金钟。”

  不过是瞬息之间,白晚楼与顾青衡二人已然打到另一处山头。他二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虽然在座均不是善茬,但此时也不能再随便插手,也插不进手了。

  顾青衡眼下心中已什么都不剩下,唯有白晚楼三个字。而他眼中也什么都不剩下,只有白晚楼这个人——还有劈碎他手中白瓶的那一剑。

  早前江原一脚踏上顾青衡的肩头,将那结魄灯拿到手,便叫白晚楼的威势一下撞出三丈之外,叫成沅君捞了就走。可成沅君捞了江原就走,剩下的却还有很多人。

  白晚楼疯起来,连照情都无法阻拦一分半分。便见他清啸一声,已持剑而来,一时之间,天地温度骤然,空中飘起雪花。顾青衡欲往江原处追赶,却被白晚楼一阻,而那白色的瓷瓶掉出,一剑就被白晚楼劈了个粉碎。

  顾青衡当即脑袋一片空白,急急伸手捞去,什么也没捞到。他不曾见里面有什么残魂半分,只见眼前已一片虚无,就像他十年来空空如许的一场残梦。

  血脉中像有一只蝴蝶鼓动起来,煽动着他的心,叫他身心皆如蚂蚁噬咬,心头混乱不堪,最终沉沦于血色之间,一声怆然:“白晚楼!你还我莺莺!”

  却已分不清,莺莺此人,究竟是人是魂,是不是早已死了十年,连根骨头也捞不着了。

  顾青衡一入魔,立时连眼中血色都起了变化,一身魔气滔天。慧根当下便拦住他:“顾施主,不可为心魔所困!”心中亦大为疑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瓶子,碎也就碎了,难道连照情还赔不起吗?怎么就忽然疯了呢?却哪里知道,这不过是一场空梦。

  那个白瓶,是顾青衡多年的希望,他盼着拿到结魄灯,叫莺莺残魂得以往生,并不期许再续前缘,只望她来世寻个好人家,千万别再遇到他。十年了,他眼看期冀将成,这个希望却被白晚楼亲手所毁。

  顾青衡岂能不恨!

  江原看的面色微沉,虽不知白晚楼究竟做了什么事,但依他之见,白晚楼的性子,是决不会做出任何解释的。顾青衡显然已经发了疯,若叫他继续纠缠,最后怕不是要决出生死。

  “顾青衡!”白晚楼闪身一躲,不叫这魔气沾他身半分,只冷声道,“你枉做空梦,不过是成沅君同你做的假情假意,竟也肯叫自己甘心做梦不复醒。你简直丢昆元剑的脸!”

  手下不曾留情,嘴上亦没饶半分。哪有先前叫江原名字半个字也叫不出来怔怔的模样。别说这话能叫清醒的顾青衡再一次气疯,便是江原也大为感慨。

  白晚楼这个人,不说话是在扎人心,说话更是扎人心。他最好闭紧嘴,坐在那动也不要动。但凡动嘴动手间,就是在要人命。是挺招人恨的。

  “是啊,顾青衡,人死不能复生。”江原亦高声帮着捅刀,“你的莺莺十多年前就死了,是自己撞柱而亡。你自己没有去救她,何必将这冤枉栽在白晚楼身上!”

  “哈哈哈哈,人死不能复生,人死不能复生!”顾青衡哈哈大笑,蓦然回头间,面色狰狞,硬生生将江原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问问白晚楼,他是如何从鬼门关爬着将苏沐的魂魄从地下要回来的!他叫我不要做梦,他自己呢!这十年,他没有活在梦中吗!他如果没有活在梦中,如何见到一只兔子就发疯!那只兔子便是从前苏沐送给他的!”

  当时不过年少,顾青衡还风华正茂,苏沐亦是风流少年郎,白晚楼还很小。他们三人初见是在一处林间,苏沐放着山贼不打,却硬是从剑光下保了一只兔子小命送给白晚楼。顾青衡记的很清楚,从来没有忘记。

  “你手中那盏结魂灯,自苏沐离开后便不曾亮过,你可知为什么吗!因为其中的灯芯早就燃光了!”顾青衡也不知是癫是疯,说的话却足以叫人震惊。

  江原要捅别人一刀,没想到刀插回了自己身上,一口老血差点噎死。幸好这八卦远比刀要来的叫人震惊。江原震惊,连照情震惊,便是连和尚也面露惊色。唯有金非池摸着下巴,倒并非如何吃惊,反而若有所思。他看了看白晚楼,又看了看江原,陷入了沉思。

  “你们不信?和尚,你枉称慧根,却不知道这世间三宝究竟该如何用的吧。”顾青衡冷笑一声,这会儿像是疯,又像是不疯。若是不疯,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说是疯,却又条理清楚。他一指白晚楼,“白晚楼用自己的修为作灯引,足足点了它七日七夜。”

  这话叫连照情面色一变。因为他不觉得顾青衡说的有假。结魄灯如何去用,唯有无情宗的人才知晓。顾青衡当年同苏沐一道称兄道弟这么久,甚至比他这几个弟子还久,他知道一些,当然也不叫人惊讶。连照情只是震惊于顾青衡接下来几句话。

  “白晚楼,你能效仿破天,欲从黄泉中捞回苏沐魂魄,如今却要阻我救莺莺!当年你师父对她袖手旁观,只为了替你送一把剑讨你欢心!如今你又叫她魂飞魄散,就为了这个小子?你们师徒二人倒果真是天生一对!”

  这声便如一道雷,硬生生将江原劈在当下。

  这世上,有几个人知道当年的事情呢?

  如果说白晚楼忘了,成沅君只知前因后果,那其中过程如何,却只还有一个顾青衡知道了。顾青衡将这事藏于腹中瞒了十年,谁也没告诉。与成沅君相交时,不曾提,来无情宗时,只见云顶,不见昔日晚楼,亦不曾提。

  唯有他自己,时常梦中惊醒。

  说来其实很简单,怪只怪苏沐过于年轻气盛,天之骄子,必惹人妒。他年纪轻轻,修为已入大乘之境,偏偏运气不好,要逢天雷之劫。

  天雷劫虽惨,单天雷劫却也还好,一并惹上情劫才叫烦上加烦。故苏沐虽然觉得倒霉,但依然认为不过小事一桩,故没有告诉宗内任何一人,尤未告诉白晚楼。

  依他修为,远在无情宗,本可安然渡过。可有罗煞堂弟子得知此事,竟顺利摸到苏沐所在,不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等被骗远的白晚楼回转时,已经一切都晚了。

  苏沐竟然抗不过半道雷!

  这事连照情不知道,但顾青衡恰巧知道一二,闻讯赶到时,便只见苏沐倒伏于地,而白晚楼状似癫狂,一跃而起将苏沐抗走。

  顾青衡心念急转,悄然跟上,便见白晚楼落至一处山间,很快入了地下。顾青衡没看清白晚楼如何消失的,只四处看去,发觉此地有银练一条,似仙人抚发。

  幸而顾青衡未走远,见白晚楼很快又出来,匆匆点起一盏灯便又不见了。这灯顾青衡没见过,但它一亮,天地都要为之震动。而天上雷云未散,轰然阵阵,似在为有人与它争天命而发怒。

  白晚楼所在雷光隐隐,顾青衡根本不能靠近,他也不知道雷阵之中,白晚楼有没有死。顾青衡寻不到入口,只在那里等了几日,待疑心白晚楼是否已然离开,才忽闻一声悲啸,便见白晚楼披头散发,浑身焦黑,肩上抗着一个人,几个纵跃,竟消失在山巅,再也不见了。

  他动作远比先前还要快,这一回顾青衡根本追不上,不知白晚楼带着苏沐去了何处,也不知苏沐究竟死了没有。后来白晚楼再出现,就是在罗煞堂了,但那盏灯,却再没出现过。

  顾青衡离开无情宗后,心中一直记着这件事。

  他大约知道这是什么灯,但不明白白晚楼点来何用。苏沐一死,中原传闻沸沸扬扬,顾青衡一声不吭,只去了一趟西域,明里暗里查了许久,方知数百年前破天与元昊一事。也才知道,结魄灯究竟应当如何去用。这才明白,原来当日白晚楼所为竟是要学那破天,去黄泉之中找人魂魄。

  那一声悲啸,应当是无用之功了。

  倒同前辈一个模样,一个结局。

  正因知道其中缘由,亦知这三宝究竟派何等用处,成沅君以结魄灯为由叫顾青衡替他做事时,顾青衡才答应的如此爽快。

  那白瓶中是否果真是莺莺魂魄,人究竟能不能从生死关头爬回来。随着那瓶碎成千万粉末,顾青衡已然不再关心了。他只知道,一切俱是徒劳。一时之间多年积郁涌上心头。

  莺莺死,该怪他自己。他请苏沐帮忙,苏沐置之不理。可是置之不理的苏沐,却是自己打自己脸要同心上人在一起。顾青衡疯的不知是别人,还是自己。

  顾青衡这一声声砸在江原心上,他早已怔怔不能言语。风声依然大,江原觉得身心仿佛不是他的身心,就像身在远方,而这里的人,也像是远方的人。

  但出乎意料,江原心中却并不如何失望,甚或早因成沅君提醒,便在意料之中。只是不曾想,白晚楼处处喜欢掐人脖颈,冷面冷情冷心,但他从前,竟肯为苏沐做到如此地步的。

  原来他一身伤痕,皆因他人。

  若是如此,白晚楼将自己困在心境之中,多年不曾解脱,倒是能够理解。与顾青衡所说不同,江原并不是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想来苏宗主惊才绝世,而白晚楼冰雪姿容,他们即便是真的有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别人是别人的事,他是他的事。他喜欢白晚楼,同白晚楼无关,同苏沐也无关。至于白晚楼——若是喜欢一个人,便应当要他好,岂能强求。

  江原不是强求的人,也不愿被人强求。先前他想不明白,只觉得此行,朋友不是朋友,心上人不是心上人,自己实在没什么意思。如今知道这等往事,仿佛经历了一番痛彻心扉,反而心中豁然开朗,一时释然之下,一身气机与天地相连,竟再无阻碍!

  江原再没有顾‘我喜欢他他喜欢别人别人已经成了蚊子血’这等饭后谈资,只忧心白晚楼被人旧事重提会否犯了心病,这么一眼间,便见白晚楼脸色如霜,而顾青衡似不要命——或许他真的不想要命,不知是疯是癫,要同白晚楼同归于尽了。

  曾经疯的人现在不知疯不疯。

  一直没疯的人现在却疯了。

  世道果真难辨。

  江原不着细想,便一声怒呵:“住手!”不顾白晚楼将他同连照情等人一并拦在外头,硬是挤身扑了过去。

  世间能调动天地之力的人很少。苏沐算一个,可惜败了。白晚楼算一个,可惜因他疯癫,也败于半途,能叫众人亲眼所见的,眼前竟只有一个江原!

  江原本就生于死路之中,是从生死关头爬回来的人。先前一身气机似有若无,为外物所阻难以自持,亦不知收敛,故而一旦情绪激动,便随着他心砰砰跳,总要有雷哐哐响。

  而今他一朝破境,多情无情,不过是身外之物,付之笑谈。这气机融入他自身,天地是他,他就是这天地。风清月明,花香鸟语,皆入他本心,顿觉神清气爽,胸口郁堵再没半分,灵台澄明,再无阻他的东西了。

  只徘徊在云中已久却久久不得下憋了半日的雷终于寻得契机,一朝如泻闸洪水,啸如龙虎扑将而来,尽数打在江原与顾青衡所在之处,叫天地震动而人靠近不得。连照情大惊之色,只大声道:“晚楼!”

  声音淹没在雷声之中,却并没能得到回应半分。这回没有护山大阵将小江这破毛病挡一挡,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当一回英雄。这道雷砸下来,岂非是要死人的。

  连照情看不到的雷光之中,白晚楼见此雷阵,大难临于头都不及此刻面色震然,下意识要将江原罩在身后,却被人握住手,反身压在身下。

  江原没有管身后顾青衡将要冲上前来,只看着白晚楼,说道:“你看,即便你并非喜欢我,但我一见你,心中就如此欢喜,遮也遮挡不住,只怕这雷要打的较往常更响一些了。只是你这回需记住,我不需要你替我挡着,我也不是苏沐。”

  “我姓江,名原,没有字。”

  “你记住了。”

  便是惊天一声震响。

  却是在连照情头脑一片空白之时,自雷光中走出来一个人。连照情顿时面露喜色,想来白晚楼能从天雷中活下一次,便能活下第二次。

  但他很快就变了神情。

  因为那个人不是白晚楼。

  他一身青衣风流,潇洒自如,细细瞧来竟容光焕发,一扫先前灰败模样,连眼角妖异的纹路也尽数褪尽,就像这天地最为肆意的风,自由来去这天地之间。

  是江原。

  又不太像是江原。

  这个人,远比江原从前更来得丰神俊朗。

  连照情惊疑道:“小江?”

  “啊?”江原正一手抗了一个人,分不出手掸灰,只能先在嘴上道,“连宗主,这回没有拆你半个房子,也只打了一座山头。可这只能怪顾宗主自己要寻死觅活,不能怪我的。你可不能扣我工钱。”

  连照情:“……”

  说话的腔调一点也没变。

  看来是小江了。

  江原将肩上人扔了一个给连照情。

  连照情闪身一躲,慧根接了个正着。

  正是劈的如焦炭一般的顾青衡。

  眉如意自顾青衡面上剥落下一些灰,一脸惊色:“哦哟。”连头发也焦了,好像有点惨。

  江原道:“他入了自己的魔障,疯疯癫癫。老和尚,你不是最喜欢念经么?最好将他带到庙里去,好好念上三五个月的经,替他渡化一下红尘。”

  至于另一个人。

  江原小心地拢在怀里。

  待连照情来时,江原看了看白晚楼,便要将白晚楼归还于无情宗。白晚楼是无情宗的人,连照情是他师兄,更不是传闻中要将他关起来这样那样的,将白晚楼还给他,实在是再情理之中不过。却在江原要撤手时,叫人一把攥住了手。

  白晚楼面色微白,他同顾青衡一样,抵不过这天雷威势,方才若非靠江原,恐怕早就劈成了灰烬。眼下身上已几近麻痹,却用尽力气将江原拉的死紧。

  虽然这所谓的死紧,也不过是江原轻轻一掸便能卸下的力气。

  江原俯下身去。

  白晚楼的气息就在他耳边。

  “有一句话,他说的不对,我从未在梦中醒不过来,也从没有自己骗自己。”因受雷击的缘故,白晚楼声音极低,气力不济,只有江原一个人能听清。

  但江原听的很清楚。

  白晚楼说:“我要你。你不要走。”

  白晚楼从未开口挽留过别人。

  平生只有江原。

  作者有话要说:急的我没写作话就发了。

  不行,没有作话的我没有灵魂。

  为什么我这么晚,因为我在熬糖啊!

  【啊我今天废话好多,大概是因为切瓜切饱了】

  小剧场《今天的电视剧官宣》

  八点档电视剧《我比你的蚊子血要好!你喜欢别人我就不要了!看着我的眼睛说爱我!原来你一身所伤都是别的男人害的!让我来温暖你忘了你的他!》即将上线,主演小江。

  同档电视剧《我就看看不说话》随后接上,主演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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