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第43章姜悦乔没有吃到早上的瓜……
姜悦乔没有吃到早上的瓜。
她一进教室,就被早已抵达的梁非桓拎进办公室补作业。
“语文，英语，物理,政治。”梁非桓眉目清冷,说出口的话毫无商量余地：“告状都告到我这儿来了,补完了再回教室上课。”
昨天的班会课,除班主任以外，高一年段的剩余任课教师开了次大会。这几个科目的老师本着打趣的心态,纷纷对梁非桓说姜悦乔总是拖欠作业的问题，希望他可以帮个忙解决一下。
“我想回教室,一会儿再来补作业行不行？”姜悦乔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伸出小手扯了扯男人的衣角,撒娇：“宋樾黎说不定会来找苏若桐,你就不好奇嘛？我帮你看看,看完告诉你好不好？求求你了，好不好,你最好了。”
梁非桓淡声道：“不许去。”
姜悦乔松开手,一下子就猜中了：“小豆芽让你留我的？”
梁非桓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否认。
姜悦乔想起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孩子之间的事情，应该留给孩子们自己解决。
她有点不大高兴,说：“桐桐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就不能帮忙出谋划策了？”
梁非桓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嗓音轻缓：“交给他们自己处理，要是处理不好，你再出马？嗯？”
“那好吧。”
姜悦乔不情不愿地把后窗前面的椅子搬到梁非桓办公桌旁边,一边补作业，一边和他聊天。
“楚思涵昨天在贴吧发了帖子，说她和宋樾黎的打赌只是一场误会。本身不是那样的，传来传去，传得变味了。”
“哦，对了，宋樾黎是苏若桐的小男朋友。”
姜悦乔怕梁非桓不了解，于是顺便把最近传得如火如荼楚思涵和宋樾黎那个赌约的故事也告诉了他。
然后，她进行陈词总结：“反正如果是我，我会很生气很生气。嗯就生气到我不要你了，谁爱要谁要去。你听到了没有？你个负心汉。”
梁非桓失笑，“说着别人的事儿呢，怎么又扯我头上来了？”
姜悦乔自然不会把他与宋樾黎的相似点说出来，义正词严地提高了嗓音：“我就说你呢！你要洁身自好，知道了没有？”
“嗯。”梁非桓抬手揉了把姜悦乔头顶的乌发，眸中笑意缱绻：“那请姜小姐好好监督我。”
梁非桓今天的课在大课间结束之后，也就是上午第二节。
他在上课前五分钟放姜悦乔回教室。
姜悦乔迫不及待地冲出办公室，进教室前先向坐在靠近后门的同学打探情况：“金茗，早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许许正转在后面与苏若桐聊天，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姜悦乔进来。她举起手臂笑着喊道：“乔乔姐，你终于回来了。”
金茗递给姜悦乔一个稳妥的眼神。
姜悦乔顿时明白了，对着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往里走。
姜悦乔一坐下，苏若桐就眨巴乌黑澄澈的眼睛问道：“你又犯什么事儿了，怎么梁老师今天一大早就待在教室里逮你？”
补其他科目作业这样的理由一听就像是个幌子，于是，姜悦乔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说：“这是一个秘密。”
许许笑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乔乔姐你都错过了早上的名场面。”
姜悦乔登时乌眸一弯，佯装毫不知情的样子：“什么名场面呀？”
苏若桐将小脸埋进姜悦乔肩膀，有些害羞：“你讨不讨厌。”
姜悦乔装无辜：“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喔。”
“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苏若桐越说越小声，声音里都能听得出笑意来。
姜悦乔似乎找到了点梁非桓那狗东西经常在她身上找到的那点小乐趣，故意说：“那你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名场面好不好呀？”
路过的林湛：“”
姜悦乔恰好看了他一眼，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个谴责的眼神，似乎在说：你明明被爸爸欺负了那么久，结果转过头来竟然用爸爸的方式来欺负别人。
屠龙的少年变成了恶龙本身。
被压迫的姜悦乔变成了下一个梁狗。
姜悦乔回以一个寻衅的微笑。
而苏若桐索性趴到课桌上，整张脸都埋起来，不说话了。
姜悦乔看到苏若桐裸露的耳朵尖一片绯红，像极了每每受到挑逗的她自己。
到底是年轻，两句话就受不了了，多单纯呀。
姜悦乔发出一声轻轻的喟叹。
苏若桐立马出声：“你不许笑！”
姜悦乔笑着说：“我没有在笑，真的。”
林湛冷冷开口：“姜悦乔，你要是没有事做，就去把卫生角的垃圾倒了。”
姜悦乔：“？？？”
苏若桐抬起头时，林湛已经走了过去。她看着林湛的背影，耳尖的羞赧渐渐消退下去，“哎，你们有没有发现林湛有的时候像个幼儿版的霸道总裁？”
许许随口说：“我觉得林湛不会喜欢你在背后这么形容他。”
姜悦乔：“我觉得你们说的都对。”
她转过脑袋，将目光从林湛的背影转到苏若桐粉扑扑的脸蛋上，翘起唇角：“那宋樾黎是不是霸道校草呀？”
苏若桐脸颊一红，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笑眯眯地跟姜悦乔说：“他是不是霸道校草我不知道，只不过呀，我看梁老师倒是对你很霸道哦。”
姜悦乔：“”
比不过，比不过。
苏若桐的抗撩拨能力还是比她强太多了QAQ。
体育课，林湛没有下去踢球。姜悦乔补完没写完的作业，刚走进教室就看到坐在后窗窗台上的林湛。
“你怎么没有去上体育课？”姜悦乔将顺路抱回来的练习本放到讲台上。
林湛跳下窗台，走回座位。
接着，姜悦乔看见他从书包中掏出一个盒子，再从盒子中掏出一个红酒杯，倒入新买的可乐，晃了晃酒杯。
姜悦乔：“你还挺有生活情趣。”
林湛淡淡道：“苦中作乐。”
经过早上的事情，苏若桐很快就恢复了活蹦乱跳的状态，一整天都笑眯眯地吃着姜悦乔与梁非桓的瓜，从各种细枝末节里扣糖吃：“昨天中午的时候，你是不是被梁老师叫去办公室了呀？”
苏若桐左手托腮，乌眸弯成元气满满的月牙形状，继续说：“最近频率好像有一点高哦。”
姜悦乔伸手摁住她的后脑勺，最后一次将她的脑袋按在课桌上，笑道：“以后你就没CP磕了，好好学习，我等着收到你考上清华的好消息。”
姜悦乔没有再过问苏若桐与宋樾黎的事情，诚然如梁非桓所言，孩子们的事情还是交给孩子们自己解决。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因缘际会，无论是苏若桐，还是小豆芽。
晚上是卓越一中一年一度的烟火晚会——
为一礼拜后踏上高考考场的高三学生送上全校的祝福。
每个学生都被分到三根荧光棒，亮起来会有“高考必胜”的字样。
是夜，在璀璨的烟花与周围年轻男孩女孩充满朝气的谈笑声与欢呼声中，姜悦乔结束了在《学霸之路》这段时间的工作。
而她也搬进了梁非桓位于人民广场东侧的公寓，距离卓越一中仅三公里路程。
梁非桓代课要代完这个学期，因此，在《学霸之路》录制完成后，他依旧留在卓越一中任教。随着节目一期一期地播下去，网上出现了一大批梁非桓与姜悦乔的CP粉，这是姜悦乔始料未及的，连一同参加节目的徐默都在杂志拍摄地遇到的时候笑着揶揄她这事儿。
“干脆出道得了，他颜值很过关，人设也已经立足了。”徐默笑道，“你们紧锣密鼓合作两部爱情剧，只要剧本及格线以上，八成能爆。”
方荟颜半真半假地勾起红唇：“我们乔乔可不随便给人抬轿。”
姜悦乔点点头，非常认真地说：“我才不会给他蹭我热度的机会！”
徐默一愣，旋即笑开了：“嘉琪也不喜欢我提那位梁老师，罢了罢了。对了，奕铭今天在沙滩那块儿拍新专宣传照，去看看？”
姜悦乔正要拒绝，就听见不远处起了骚动声，助理小跑着过来：“乔乔姐，铭哥来探班了。”
两分钟后，沈奕铭就戴着个低调的鸭舌帽，由副主编亲自领着往里走来。
他微微扬起唇角，同她打招呼：“乔乔，好久不见。”
而后，礼貌看向方荟颜，笑喊：“颜姐。”
圈子里混的，无一不是人精。所以，尽管两方粉丝闹得不大好看，方荟颜也不至于当面摆脸色给他看。
“今天你经纪人怎么舍得放你过来？”方荟颜的语气里带着笑，以及恰到好处的热络，因此说起这似真似假的话题来，也不会显得唐突。
沈奕铭从助理手中接过咖啡，一杯递给方荟颜，笑着回道：“他今天不在，再说了，乔乔在这儿，我怎么也得过来打个招呼才是。”
说着，他将手上另一杯递给姜悦乔，眉眼带着些许笑意：“加了奶，没加糖。要见你一次当真不容易，过两天我又要进组了，横店。乔乔，有空来玩？”
众目睽睽之下，姜悦乔自然不会拂他面子。她接了咖啡道谢，接着，平地起雷般开口：“恐怕不行，我男朋友最近管得严。”
沈奕铭今天的拍摄结束得早，一直等到她工作结束。
姜悦乔正好也有话想私下问他，就联系许奕帮忙提前找了个足够隐蔽、方便谈事情的地点。
方荟颜本来不放心，想陪姜悦乔过去，但在得知地点是梁非桓那边的人找的之后，就没再多说什么。
炒不炒作、虐不虐粉的另说，她看得出来沈奕铭对姜悦乔真的存在几分心思，确实得给他们俩时间和空间来自个儿说清楚，免得以后闹出不愉快来——毕竟云杉资本那位主儿，可不像是个占有欲不强的男人。
许奕帮忙定的地点是一家会员制顶尖会所，地下车库电梯直达包厢。
沈奕铭混迹声色犬马之地已久，自然听过这家会所的名号，哪有看不出来个中委曲的道理。他面上不露分毫，进了包厢，才笑道：“能上这儿的非富即贵，看来你近段日子混得不错。”
这话可以说是相当冒犯了，他带了情绪，也就顾不得许多。
平心而论，他是真的挺喜欢姜悦乔这姑娘，哪怕他现在已经听得一些风声，也依旧想本着自己那份喜欢，迈出这一步。
许是有人刻意交待，桌上备好的并没有酒类，只有软饮和一些甜品。
姜悦乔喝了一口桌上的软饮润嗓，抬眼看着他：“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
沈奕铭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们好像只是做过一部戏的同事，其他就没有什么交集。”姜悦乔的声音很冷静，也很认真：“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到我的名字，我想你不会不知道这已经给我带来了很多困扰。”
“没有交集。”沈奕铭像是回味般，唇齿间碾压过这四个字。他倏然笑了，问道：“介意我抽根烟吗？”
姜悦乔摇摇头。
沈奕铭于是点了支烟，他的神色隐在腾云驾雾中，“我们四年前见过，你可能忘了。”
姜悦乔讶然。
“四年前”这个时间，实在敏感得过分了。
那一年发生过的事情，对于她而言，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记忆。
她试图中脑海中搜寻与眼前这个男人相关的细枝末节，但很快就放弃了。
——她实在不愿意过多回想那一段满是痛苦的灰烬。
于是，姜悦乔看着他的眼睛，直接问道：“在哪里？”
沈奕铭笑了一下，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薄唇报出一家医院的名字。他笑起来很好看，不是他在镜头前那种干净漂亮的好看，带了点阴郁，却也因此多了层不可言说的味道。
这是S市的一家顶级私人医院。
姜悦乔没有忘记自己当年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沈奕铭站起来靠着窗台，点了点烟灰，敛眸，“所以当我在剧组见到你的时候，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能把心里的伤口养痊愈的？”
彼时他去剧组探班，而她作为新人女演员，在那部戏里扮演一个天真得有些傻乎乎的角色。
笑容治愈，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灵动狡黠。
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认出了这个与他一般，不知道自身存在意义的人。
就像暗夜中相逢的两叶孤舟，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至今记得，那一天，她在医院的梧桐树下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软糯的嗓音显得有些空旷：“我不知道我究竟是谁，我好像只是一件物品，时间久了，连我自己都找不到在成为这件物品之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那样的麻木，那样的风轻云淡，那样的充满了绝望。
那样的，与他相似。
沈奕铭那时候就住在二楼窗口那间单人病房，鬼使神差般，他探出头望下底下那一团女人，漫不经心地笑着喊道：“你是一件物品，而我，是一件商品。”
可是当他再一次见到她，她却能够笑得那样的开心，曾经的麻木与如一潭死水般的绝望再难从她身上找到存在过的痕迹。
一开始，他以为这不过是她的伪装。
毕竟这个圈子里，表面天真无邪、没心没肺，暗地里靠吃着抑郁药物维持日常的人比比皆是。因此，哪怕后面她笑容明媚地站在他面前、礼貌地喊他“沈老师”，他也以为她只是如他一般，在人前扮演司空见惯的角色。
后来他通过朋友邀请她试镜他签下男主角合约的新剧本，两人有了合作，他才知道，她是真的过得很开心。
与那个坐在梧桐树下的她截然不同，仿若脱胎换骨。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快乐呢？”
沈奕铭掐灭烟，抬眸一瞬不瞬地盯住她。
姜悦乔避而不谈，别开眼淡淡回道：“世上本无事。”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沈奕铭勾唇，不再兜圈子了：“那假如庸人现在对你说，庸人想和你谈个恋爱，可以吗？”
这着实是非常冒险的一句话。
兴许在他内心深处，早已笃定了姜悦乔不会接受他。
因此，他才能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地就把话说出口。
姜悦乔转回目光，倏然笑了，“这就是你在采访的时候说喜欢我这个类型的原因？”
沈奕铭不答，含笑看着她。
姜悦乔摇摇头，直言不讳：“你说错了。我其实并不快乐，我只是暂时跳出了自扰的圈地，给外界造成我很快乐的假象。”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连自己都走不出自己设下的桎梏，你又凭什么觉得我能拉你出来？抱歉，我演不了救赎者这个角色，也没有兴趣了解你的疮痍。我可连我自己的日子都还没有过明白。”
沈奕铭掐灭烟蒂，笑道：“我听人说，你做了云杉资本梁非桓的情人。”
姜悦乔失笑，迎上他的目光：“你还真是直接。”
沈奕铭笑笑，“这都被你发现了。”
姜悦乔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规劝也罢，嘲讽也好，她实在没有心情跟一个带着不良目的的人虚与委蛇。
她走近一步，微微仰起头。
沈奕铭看出她有话要说，绅士地微微弯下腰，侧过脑袋来。
姜悦乔：“你兴许不知道——”
她慢悠悠地开口：“梁非桓，是我法律意义上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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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悦乔没有吃到早上的瓜。
她一进教室,就被早已抵达的梁非桓拎进办公室补作业。
“语文，英语，物理,政治。”梁非桓眉目清冷,说出口的话毫无商量余地：“告状都告到我这儿来了,补完了再回教室上课。”
昨天的班会课,除班主任以外，高一年段的剩余任课教师开了次大会。这几个科目的老师本着打趣的心态,纷纷对梁非桓说姜悦乔总是拖欠作业的问题，希望他可以帮个忙解决一下。
“我想回教室,一会儿再来补作业行不行？”姜悦乔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伸出小手扯了扯男人的衣角,撒娇：“宋樾黎说不定会来找苏若桐,你就不好奇嘛？我帮你看看,看完告诉你好不好？求求你了，好不好,你最好了。”
梁非桓淡声道：“不许去。”
姜悦乔松开手,一下子就猜中了：“小豆芽让你留我的？”
梁非桓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否认。
姜悦乔想起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孩子之间的事情，应该留给孩子们自己解决。
她有点不大高兴,说：“桐桐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就不能帮忙出谋划策了？”
梁非桓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嗓音轻缓：“交给他们自己处理，要是处理不好，你再出马？嗯？”
“那好吧。”
姜悦乔不情不愿地把后窗前面的椅子搬到梁非桓办公桌旁边,一边补作业，一边和他聊天。
“楚思涵昨天在贴吧发了帖子，说她和宋樾黎的打赌只是一场误会。本身不是那样的，传来传去，传得变味了。”
“哦，对了，宋樾黎是苏若桐的小男朋友。”
姜悦乔怕梁非桓不了解，于是顺便把最近传得如火如荼楚思涵和宋樾黎那个赌约的故事也告诉了他。
然后，她进行陈词总结：“反正如果是我，我会很生气很生气。嗯就生气到我不要你了，谁爱要谁要去。你听到了没有？你个负心汉。”
梁非桓失笑，“说着别人的事儿呢，怎么又扯我头上来了？”
姜悦乔自然不会把他与宋樾黎的相似点说出来，义正词严地提高了嗓音：“我就说你呢！你要洁身自好，知道了没有？”
“嗯。”梁非桓抬手揉了把姜悦乔头顶的乌发，眸中笑意缱绻：“那请姜小姐好好监督我。”
梁非桓今天的课在大课间结束之后，也就是上午第二节。
他在上课前五分钟放姜悦乔回教室。
姜悦乔迫不及待地冲出办公室，进教室前先向坐在靠近后门的同学打探情况：“金茗，早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许许正转在后面与苏若桐聊天，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姜悦乔进来。她举起手臂笑着喊道：“乔乔姐，你终于回来了。”
金茗递给姜悦乔一个稳妥的眼神。
姜悦乔顿时明白了，对着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往里走。
姜悦乔一坐下，苏若桐就眨巴乌黑澄澈的眼睛问道：“你又犯什么事儿了，怎么梁老师今天一大早就待在教室里逮你？”
补其他科目作业这样的理由一听就像是个幌子，于是，姜悦乔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说：“这是一个秘密。”
许许笑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乔乔姐你都错过了早上的名场面。”
姜悦乔登时乌眸一弯，佯装毫不知情的样子：“什么名场面呀？”
苏若桐将小脸埋进姜悦乔肩膀，有些害羞：“你讨不讨厌。”
姜悦乔装无辜：“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喔。”
“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苏若桐越说越小声，声音里都能听得出笑意来。
姜悦乔似乎找到了点梁非桓那狗东西经常在她身上找到的那点小乐趣，故意说：“那你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名场面好不好呀？”
路过的林湛：“”
姜悦乔恰好看了他一眼，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个谴责的眼神，似乎在说：你明明被爸爸欺负了那么久，结果转过头来竟然用爸爸的方式来欺负别人。
屠龙的少年变成了恶龙本身。
被压迫的姜悦乔变成了下一个梁狗。
姜悦乔回以一个寻衅的微笑。
而苏若桐索性趴到课桌上，整张脸都埋起来，不说话了。
姜悦乔看到苏若桐裸露的耳朵尖一片绯红，像极了每每受到挑逗的她自己。
到底是年轻，两句话就受不了了，多单纯呀。
姜悦乔发出一声轻轻的喟叹。
苏若桐立马出声：“你不许笑！”
姜悦乔笑着说：“我没有在笑，真的。”
林湛冷冷开口：“姜悦乔，你要是没有事做，就去把卫生角的垃圾倒了。”
姜悦乔：“？？？”
苏若桐抬起头时，林湛已经走了过去。她看着林湛的背影，耳尖的羞赧渐渐消退下去，“哎，你们有没有发现林湛有的时候像个幼儿版的霸道总裁？”
许许随口说：“我觉得林湛不会喜欢你在背后这么形容他。”
姜悦乔：“我觉得你们说的都对。”
她转过脑袋，将目光从林湛的背影转到苏若桐粉扑扑的脸蛋上，翘起唇角：“那宋樾黎是不是霸道校草呀？”
苏若桐脸颊一红，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笑眯眯地跟姜悦乔说：“他是不是霸道校草我不知道，只不过呀，我看梁老师倒是对你很霸道哦。”
姜悦乔：“”
比不过，比不过。
苏若桐的抗撩拨能力还是比她强太多了QAQ。
体育课，林湛没有下去踢球。姜悦乔补完没写完的作业，刚走进教室就看到坐在后窗窗台上的林湛。
“你怎么没有去上体育课？”姜悦乔将顺路抱回来的练习本放到讲台上。
林湛跳下窗台，走回座位。
接着，姜悦乔看见他从书包中掏出一个盒子，再从盒子中掏出一个红酒杯，倒入新买的可乐，晃了晃酒杯。
姜悦乔：“你还挺有生活情趣。”
林湛淡淡道：“苦中作乐。”
经过早上的事情，苏若桐很快就恢复了活蹦乱跳的状态，一整天都笑眯眯地吃着姜悦乔与梁非桓的瓜，从各种细枝末节里扣糖吃：“昨天中午的时候，你是不是被梁老师叫去办公室了呀？”
苏若桐左手托腮，乌眸弯成元气满满的月牙形状，继续说：“最近频率好像有一点高哦。”
姜悦乔伸手摁住她的后脑勺，最后一次将她的脑袋按在课桌上，笑道：“以后你就没CP磕了，好好学习，我等着收到你考上清华的好消息。”
姜悦乔没有再过问苏若桐与宋樾黎的事情，诚然如梁非桓所言，孩子们的事情还是交给孩子们自己解决。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因缘际会，无论是苏若桐，还是小豆芽。
晚上是卓越一中一年一度的烟火晚会——
为一礼拜后踏上高考考场的高三学生送上全校的祝福。
每个学生都被分到三根荧光棒，亮起来会有“高考必胜”的字样。
是夜，在璀璨的烟花与周围年轻男孩女孩充满朝气的谈笑声与欢呼声中，姜悦乔结束了在《学霸之路》这段时间的工作。
而她也搬进了梁非桓位于人民广场东侧的公寓，距离卓越一中仅三公里路程。
梁非桓代课要代完这个学期，因此，在《学霸之路》录制完成后，他依旧留在卓越一中任教。随着节目一期一期地播下去，网上出现了一大批梁非桓与姜悦乔的CP粉，这是姜悦乔始料未及的，连一同参加节目的徐默都在杂志拍摄地遇到的时候笑着揶揄她这事儿。
“干脆出道得了，他颜值很过关，人设也已经立足了。”徐默笑道，“你们紧锣密鼓合作两部爱情剧，只要剧本及格线以上，八成能爆。”
方荟颜半真半假地勾起红唇：“我们乔乔可不随便给人抬轿。”
姜悦乔点点头，非常认真地说：“我才不会给他蹭我热度的机会！”
徐默一愣，旋即笑开了：“嘉琪也不喜欢我提那位梁老师，罢了罢了。对了，奕铭今天在沙滩那块儿拍新专宣传照，去看看？”
姜悦乔正要拒绝，就听见不远处起了骚动声，助理小跑着过来：“乔乔姐，铭哥来探班了。”
两分钟后，沈奕铭就戴着个低调的鸭舌帽，由副主编亲自领着往里走来。
他微微扬起唇角，同她打招呼：“乔乔，好久不见。”
而后，礼貌看向方荟颜，笑喊：“颜姐。”
圈子里混的，无一不是人精。所以，尽管两方粉丝闹得不大好看，方荟颜也不至于当面摆脸色给他看。
“今天你经纪人怎么舍得放你过来？”方荟颜的语气里带着笑，以及恰到好处的热络，因此说起这似真似假的话题来，也不会显得唐突。
沈奕铭从助理手中接过咖啡，一杯递给方荟颜，笑着回道：“他今天不在，再说了，乔乔在这儿，我怎么也得过来打个招呼才是。”
说着，他将手上另一杯递给姜悦乔，眉眼带着些许笑意：“加了奶，没加糖。要见你一次当真不容易，过两天我又要进组了，横店。乔乔，有空来玩？”
众目睽睽之下，姜悦乔自然不会拂他面子。她接了咖啡道谢，接着，平地起雷般开口：“恐怕不行，我男朋友最近管得严。”
沈奕铭今天的拍摄结束得早，一直等到她工作结束。
姜悦乔正好也有话想私下问他，就联系许奕帮忙提前找了个足够隐蔽、方便谈事情的地点。
方荟颜本来不放心，想陪姜悦乔过去，但在得知地点是梁非桓那边的人找的之后，就没再多说什么。
炒不炒作、虐不虐粉的另说，她看得出来沈奕铭对姜悦乔真的存在几分心思，确实得给他们俩时间和空间来自个儿说清楚，免得以后闹出不愉快来——毕竟云杉资本那位主儿，可不像是个占有欲不强的男人。
许奕帮忙定的地点是一家会员制顶尖会所，地下车库电梯直达包厢。
沈奕铭混迹声色犬马之地已久，自然听过这家会所的名号，哪有看不出来个中委曲的道理。他面上不露分毫，进了包厢，才笑道：“能上这儿的非富即贵，看来你近段日子混得不错。”
这话可以说是相当冒犯了，他带了情绪，也就顾不得许多。
平心而论，他是真的挺喜欢姜悦乔这姑娘，哪怕他现在已经听得一些风声，也依旧想本着自己那份喜欢，迈出这一步。
许是有人刻意交待，桌上备好的并没有酒类，只有软饮和一些甜品。
姜悦乔喝了一口桌上的软饮润嗓，抬眼看着他：“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
沈奕铭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们好像只是做过一部戏的同事，其他就没有什么交集。”姜悦乔的声音很冷静，也很认真：“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到我的名字，我想你不会不知道这已经给我带来了很多困扰。”
“没有交集。”沈奕铭像是回味般，唇齿间碾压过这四个字。他倏然笑了，问道：“介意我抽根烟吗？”
姜悦乔摇摇头。
沈奕铭于是点了支烟，他的神色隐在腾云驾雾中，“我们四年前见过，你可能忘了。”
姜悦乔讶然。
“四年前”这个时间，实在敏感得过分了。
那一年发生过的事情，对于她而言，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记忆。
她试图中脑海中搜寻与眼前这个男人相关的细枝末节，但很快就放弃了。
——她实在不愿意过多回想那一段满是痛苦的灰烬。
于是，姜悦乔看着他的眼睛，直接问道：“在哪里？”
沈奕铭笑了一下，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薄唇报出一家医院的名字。他笑起来很好看，不是他在镜头前那种干净漂亮的好看，带了点阴郁，却也因此多了层不可言说的味道。
这是S市的一家顶级私人医院。
姜悦乔没有忘记自己当年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沈奕铭站起来靠着窗台，点了点烟灰，敛眸，“所以当我在剧组见到你的时候，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能把心里的伤口养痊愈的？”
彼时他去剧组探班，而她作为新人女演员，在那部戏里扮演一个天真得有些傻乎乎的角色。
笑容治愈，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灵动狡黠。
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认出了这个与他一般，不知道自身存在意义的人。
就像暗夜中相逢的两叶孤舟，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至今记得，那一天，她在医院的梧桐树下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软糯的嗓音显得有些空旷：“我不知道我究竟是谁，我好像只是一件物品，时间久了，连我自己都找不到在成为这件物品之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那样的麻木，那样的风轻云淡，那样的充满了绝望。
那样的，与他相似。
沈奕铭那时候就住在二楼窗口那间单人病房，鬼使神差般，他探出头望下底下那一团女人，漫不经心地笑着喊道：“你是一件物品，而我，是一件商品。”
可是当他再一次见到她，她却能够笑得那样的开心，曾经的麻木与如一潭死水般的绝望再难从她身上找到存在过的痕迹。
一开始，他以为这不过是她的伪装。
毕竟这个圈子里，表面天真无邪、没心没肺，暗地里靠吃着抑郁药物维持日常的人比比皆是。因此，哪怕后面她笑容明媚地站在他面前、礼貌地喊他“沈老师”，他也以为她只是如他一般，在人前扮演司空见惯的角色。
后来他通过朋友邀请她试镜他签下男主角合约的新剧本，两人有了合作，他才知道，她是真的过得很开心。
与那个坐在梧桐树下的她截然不同，仿若脱胎换骨。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快乐呢？”
沈奕铭掐灭烟，抬眸一瞬不瞬地盯住她。
姜悦乔避而不谈，别开眼淡淡回道：“世上本无事。”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沈奕铭勾唇，不再兜圈子了：“那假如庸人现在对你说，庸人想和你谈个恋爱，可以吗？”
这着实是非常冒险的一句话。
兴许在他内心深处，早已笃定了姜悦乔不会接受他。
因此，他才能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地就把话说出口。
姜悦乔转回目光，倏然笑了，“这就是你在采访的时候说喜欢我这个类型的原因？”
沈奕铭不答，含笑看着她。
姜悦乔摇摇头，直言不讳：“你说错了。我其实并不快乐，我只是暂时跳出了自扰的圈地，给外界造成我很快乐的假象。”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连自己都走不出自己设下的桎梏，你又凭什么觉得我能拉你出来？抱歉，我演不了救赎者这个角色，也没有兴趣了解你的疮痍。我可连我自己的日子都还没有过明白。”
沈奕铭掐灭烟蒂，笑道：“我听人说，你做了云杉资本梁非桓的情人。”
姜悦乔失笑，迎上他的目光：“你还真是直接。”
沈奕铭笑笑，“这都被你发现了。”
姜悦乔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规劝也罢，嘲讽也好，她实在没有心情跟一个带着不良目的的人虚与委蛇。
她走近一步，微微仰起头。
沈奕铭看出她有话要说，绅士地微微弯下腰，侧过脑袋来。
姜悦乔：“你兴许不知道——”
她慢悠悠地开口：“梁非桓，是我法律意义上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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