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_太平鬼话御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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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首发书]

  虞凤策转头一看,只见薛回也跟屁虫似的躲到了廊柱背后,四周落针可闻,唯剩风声。

  他捏了下眉心:“……你们这是指望着我来当肉盾?”

  薛回反应很快,立马道:“小的怎么敢让爷挡着!不敢不敢!”

  谷长宁也跟着道:“不敢不敢!”

  只是两个“不敢不敢”的人跟粘在廊柱后面似的,根本不挪半步。

  指望这两个废物只怕等到天荒地老都难破案,虞凤策懒得再管他们,径自拿起摊在桌上的问灵图,对着日光展开,画卷纸薄,透进影影绰绰的光,但是画中女郎所在的位置却遮挡得异常严实,投不进一丝光影。

  他放下问灵图,转头问谷长宁:“这要如何预测吉凶?拿血在上面写字吗?”

  谷长宁以为他想试,连忙出来阻止:“大人,使不得使不得,这问灵图邪性得很,不能乱用。”

  “怎么个说法?”

  她伸出手,轻轻拈住问灵图的一角,然后把它拖远些:“我在淮左郡的时候,曾经为一位叫阮含玉的富户千金算过命,她倾慕一个不爱她之人,便想用此物来占卜自己是否能嫁给对方,那时我还不知这是什么东西,没有上心,可是在她用过问灵图的几天后,我就亲眼见她惨死在家中。”

  她仰起头看他,抬手在自己眉心位置比了比:“这里,有个血洞,整个人好像被抽干了一样,形容枯槁干瘪。”

  说出来的远不及亲眼所见的震撼,她那天本是想去跟那位闺阁小姐辞行,却发现小院子里面挤满了哭喊的丫鬟婆子,她远远地在门口看了一眼,房门大敞,死状可怖的女子就横尸于地,除了身上的衣裳还精致华美,其他样样不堪入目。

  阮含玉当时也不过二八年华,正值妙龄,一夜之间香消玉殒,还是这般离奇的死法,在当时的淮左郡闹得很大,后来官府来查,却因为找不到证据,至今还是淮左郡的一桩悬案。

  虞凤策低垂着眼皮,望进她此时显得异常纯稚的眼睛,他忽然想到之前二夫人被她骗得团团转的情景,暗道也不能算江倚云太蠢,她真诚对你说话的时候,很难叫人怀疑她的用心。

  “大人觉得,这样的死状有可能是人为的吗?”

  他迅速回神,沉吟道:“那你如何确定与问灵图有关?”

  谷长宁:“阮姑娘下葬后,我去翻了她的陪葬品,在里头找到她之前用于占卜的问灵图,上面从原来的画仙娘娘变成了她的画像。”

  薛回在旁边震惊:“谷姑娘,您是刨过多少人的坟哪?”翻陪葬品说得跟翻跟斗一样简单,可见其熟练了。

  谷长宁谦虚道:“没有没有,就刨过几个。”

  她因为这双眼睛看得多,对人间所谓“入土为安”的说法并不十分尊崇,真正安心离世的早就投胎去了,下葬的不过是一具无用躯壳,还留在世间的阴魂就算尸体入土了,也必不可能安宁,讲究这些又有何用?

  何况阮含玉死得那样惨,竟然找不到她阴魂的一点踪迹,这种情状跟师父死时很像,不同之处在于师父只有眉心被开了血洞,并没有变成人干,同样的是两人的阴魂都不见踪影,尸体四周干干净净。

  虞凤策想得更多些:“你是说,她死后的鬼魂被问灵图锁了?”如果在画卷上显形就是被锁在图里,那原来用问灵图收的“画仙娘娘”又去了哪里?

  谷长宁沉默片刻,才道:“这是代价。”

  两人都看她,之前听她说话总不大正经,此时却意外的看起来很低落:“我不知道问灵图是如何预测吉凶的,但可以肯定这世上绝没有无条件的好事,想提前预知命运,代价也许会高到无法想象。”

  就像她左眼那只太虚瞳,一旦开了就算是千年厉鬼也只能化为飞灰,代价便是使用者的寿命。

  她可以承担自己开太虚瞳的后果,但多数用问灵图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否则怎么会轻易地就把自己的名字盖上去呢?

  虞凤策沉默良久,嘲讽地勾起嘴角,问薛回:“你说,二夫人究竟有没有用过这个东西?”

  薛回低下头,不敢接话。

  谷长宁回想起之前那位穿金戴银的贵妇人,打心底里觉得她应该很难忍住不去用这唾手可得的机缘。

  若她用了,必定要付出代价,若她没用,那就说明之前所谓“命犯凶星”的传闻纯粹是子虚乌有,小郡王坠马或许并不是意外,而是故意放出谣言的有心之人在暗中作乱。

  虞凤策浮现出腻烦的神色:“她要是死成那个样子,善后的事岂不是又落到我身上了。”一天天的就知道给他找事儿,自己连屁股都擦不干净。

  别的不提,一直在佛堂清修的长公主殿下必定会被惊动,他又要如何解释二夫人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有玄隐卫匆匆从外院跑来,进了亭子与虞凤策耳语两句,他掀起眼皮,波澜不惊:“放她进来。”

  谷长宁好奇地往回廊那边张望,没多会儿就见穿粉绿纱裙的虞向彤带着后头的樱桃往这边走来。

  她诧异地去看虞凤策,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重新在眼睛上蒙好白绫,闲散地坐回了凭栏边上。

  虞向彤走到亭中冲他敷衍地行了个礼,招手让拿着酒壶的樱桃上前:“堂兄,听闻你身子虚弱,父亲特意让我将这人参酒给你送来,好好补一补。”

  跟在后头的樱桃本来正往谷长宁那边看,此时也收回目光,端着酒壶低头上前。

  这又是闹哪出?

  虞凤策修长的手指在凭栏边敲了两下,一时没有作声。

  他没说话,樱桃也不敢把酒壶放下,还在僵持着的时候,虞向彤却转而对上了谷长宁:“想必这位就是传言中的谷大师?堂哥,上回那个给我驱怨气的老道被你拉去下了大牢,说是要防有人到府中坑蒙拐骗,这回我也好奇这位谷大师有什么本事,可否将她借给我片刻,说两句话?”

  原本没有反应的虞凤策闻言忽然笑了,直接抬起下颌应允:“去吧,别走太远。”

  谷长宁面露异色:啥意思?怎么说借就借呢?

  虞向彤皮笑肉不笑地冲她摆出个“请”的手势:“谷大师,这边请。”

  她频频回头看虞凤策,却见他毫无反应,只好稀里糊涂地跟着虞向彤穿过亭子与岸上架起的青石桥,在荷塘边上离亭子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了下来。

  虞向彤双手抱胸,盛气凌人地上下扫视她,语出惊人:“是长得有些姿色,莫非是趁机来勾引我堂兄的?”

  谷长宁哑口无言,这是搞哪出?给她整不会了。

  “别打着治眼睛的幌子在这里招摇撞骗,堂兄眼睛瞎了,我可没瞎,看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哪里像个世外高人,奉劝你识相些,莫要为了讨堂兄欢心在那里胡乱攀扯。”虞向彤那双眼睛形状倒是长得跟她堂兄有几分相似,颐指气使时,尤为高傲。

  谷长宁观察了会儿她的神情,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了。

  这位小娘子怕是根本不清楚自己爹娘暗地里做的事情,还以为是有人在她堂兄面前进谗言陷害他们二房,特意跑来敲打她这个“骗子”呢。

  她有些啼笑皆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能点头道:“姑娘说得是。”

  谁知虞向彤却像被挑衅了一般,勃然大怒:“你竟然还敢顶嘴!”

  谷长宁闭上了嘴。

  虞向彤:“你怎么敢无视我!”

  谷长宁:……到底要怎样啊,好难伺候哦。

  她还在想要不要跟这个小姑娘提一下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好叫她放自己回去,就见虞向彤一言不合直接动手了。

  两人站得太近,谷长宁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她当胸一把用力推下了身后的荷塘。

  坠落时还听这小白眼狼说:“你要是真的有本事,想必也能自己游上来罢,我就当是帮堂兄试试你的虚实。”

  谷长宁差点没被她气出毛病来,她这是救了个什么玩意儿啊!她不会水啊!!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她在水里挥动四肢挣扎,岸上站着的虞向彤却无动于衷,冷眼看着她溺水,不知是真觉得她能自己从水里游上来还是打定主意想把她淹死在此地。

  谷长宁被倒灌了好几口湖水,这边的动静很大,足以惊动荷塘中央的亭子里的人,可当她凭着求生本能往那边看的时候,却在密集的荷花缝隙中发现虞凤策坐在凭栏边,不紧不慢地拈着酒杯让旁边伺候的薛回倒酒。

  她以为他没听见动静,还用力扑腾了几下喊:“大人……救……命……”脚下不知是缠到了水草还是什么,有股挣扎不动的力道将她往水下拽,呛水窒息感让她再也喊不出声音。

  在下沉之际,她明显看到虞凤策的头往这边转了过来,却没有起身,只是风雅地朝这边遥遥举杯,仰起脖子将酒饮尽。

  ……这对堂兄妹都是哪里产的浑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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