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_太平鬼话御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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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首发书]

  马车还没赶回公主府,谷长宁就醒了。

  疼醒的。

  因为有人一直在大力掐她的人中,给她疼得泪花儿都飚出来了,咳嗽着撇开头想躲掉这只手。

  然后便发现自己的脸上方正好对着一个熟悉的下颌。

  察觉到她的动静,下颌的主人低下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已经没什么波澜:“醒了?睡得可真死。”

  嗯?

  谷长宁还记得自己晕过去时隐约听到他似乎说了句什么有毒,难道她不是中毒了才晕倒的吗?

  虞凤策与她对视片刻,又开口:“睡醒了就起来,我腿都被你压麻了。”

  谷长宁大惊,这才发现自己的头枕着他的腿躺在马车座椅上,连滚带爬地从他腿上滚了下来,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这一番大动作,又扯到肩部包扎好的伤口,真叫人痛不欲生。

  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决定假装失忆:“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好在虞凤策并没有跟她计较的意思:“你晕倒后送你去了趟医馆,大夫说你并没中毒,只是几天没睡好太过疲倦,又受了伤,昏睡过去而已。”他说着盯上了她青黑的眼底,带点困惑,“靖榆院住着不舒服?为何不睡觉?”

  谷长宁挣扎着坐到了他对面,神情疲倦地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睡,是睡不了。”

  她这两天确实没怎么合过眼,因为她之前为了取血给江倚云安稳神魂,自己下刀时没轻重割得重了些,手腕上的伤口愈合很慢,血腥味引来了好一拨鬼物,夜夜搅得她睡不着觉。

  她自下山以来靠着小机灵很少受伤,顶多划破点皮,是真不知道自己的血对鬼魂这么有吸引力。

  把情况如实以告,谷长宁灵光一闪,想着趁机卖卖惨跟小郡王把桃木玉符借来用用:“如今我又多了道伤口,只怕引来的鬼魂只多不少,大人,您能借样东西给我吗?”

  虞凤策带点深意地问:“何物?”

  她舔舔嘴巴,小心地蹦出那几个字:“您之前戴在身上的那枚桃木玉符。”

  果然。

  虞凤策心中的猜测落定,不知为何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从坟山第一次见面起,谷长宁的目光就一直紧盯着他腰间那枚玉符,后来在地牢见到她,她的第一个反应也依然是去看他腰间佩戴挂饰的地方。

  他心里有所察觉,但并不能完全确定,因此才一直对她的真正目的抱有疑虑。

  “借此物何用?”他正等着这个机会刨根问底。

  谷长宁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不知大人可知玉符的用处,这玉符中间嵌桃木雕刻的辟邪,这玉又是翡翠中极为少见的惊骨玉,最适合镇邪,常佩戴此物,周身净明,百邪不侵。”

  他起了点兴趣:“哦?这倒是未曾听说,玉符是长辈所赐,交给我时并未多言。”

  听他说是长辈所赐,谷长宁追问道:“是什么长辈?在什么时候给你的?”她的护身符在两年前遗失,如果这玉是两年前到的小郡王手中,那他的长辈必定与她的护身符失窃有关。

  虞凤策却不答了,手搭在膝盖上指尖轻敲,若有所思:“你似乎对我的玉符很感兴趣?既是借用,又何必追问来处。”

  谷长宁察觉自己的逾矩,见好就收:“这两日若能借用玉符在房中摆一摆,多少能将闻腥而来的鬼物挡回去,好让小的酣睡一场。”

  她又自称“小的”,姿态放得低低的,却让虞凤策心里涌上来股烦闷。

  他从前所遇之人有不卑不亢的清高者,也有奴颜媚骨的谄媚之辈,在他面前跪拜叩首者更是数不胜数,他早已司空见惯,却总是轻易就被谷长宁一句话就牵动脾气,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邪性。

  虞凤策捏了捏眉心,转头看窗外:“回去再说。”

  岂料到了长公主府,又出了问题。

  下马车的时候谷长宁一脚踩空,整个人从五尺高的车辕上边摔下了地,右腿发出清脆的骨折声,她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痛到大汗淋漓。

  “谷姑娘!你没事吧?”赶车的福清连忙跳下来扶她,但是她因为太过疼痛,连扶人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伏在地上只能干喘气。

  在她后头撩帘的虞凤策没看到她摔下去的那幕惨剧,出来时愣了一下,吩咐福清:“去叫白露过来。”

  福清领命而去,虞凤策便弯腰蹲在她身侧,偏头皱眉查看她的情形:“你还能起来吗?”

  她忍痛摇头,倒吸着凉气哆嗦道:“腿……腿断了……”

  虞凤策是真没料到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她也能出状况,抬头看了眼回靖榆院的方向,要等福清喊白露过来估计还要点时间,但谷长宁的伤必须马上处理。

  他打定主意,背对着她重新蹲下:“上来,我背你回去。”

  谷长宁愣了一下,但她没有功夫犹豫,因为身边聚集了十几只鬼物在对她虎视眈眈,大概是从她在城西染坊受伤开始就闻着味儿一路跟马车过来的,她一出马车就给她来了个下马威,将她凌空绊倒推下了车辕。

  只怕就等着她身边最后一个人离开了好将她的血肉分而食之。

  接连受伤让她开太虚瞳也很勉强,最好是暂时避开这些东西。

  她顺从地从地上支起身子,趴上虞凤策的后背。

  下一刻,整个人如同腾云而起,他背着她稳稳地开始从停放马车处往府内走。

  原本围在马车边的鬼魂也跟了过来,十几个走成一大串,眼睛全都直勾勾盯着谷长宁,盯得她后背凉飕飕的。

  她攀在虞凤策肩上的手不自觉收紧,又挨了他一句骂:“使什么劲呢?把手撒开。”

  谷长宁下意识松开扶在他肩上的手,但这样一来她有些趴不稳,便改成双臂环住他的脖颈,稍微往前伏了下身子。

  背着她稳步往前走的虞凤策忽然便浑身僵了一下,几乎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就在自己的后颈处,激起一小片战栗。

  好死不死的谷长宁还在他耳边说话催促他:“大人快走,后面的东西要跟上来了。”

  说话时的鼻息更近,与他的皮肤相比格外热似的,氤红了他的耳根。

  他的喉结轻轻一动,忍不住呵斥她:“闭嘴,安静些。”

  谷长宁讪讪闭上嘴,心道我也没有说得很大声啊……

  半路遇到匆匆往外赶的白露,见到谷长宁的惨状很是吃惊:“谷姑娘,您怎么出去一回就伤一回啊?”

  谷长宁见到和善的白露,还惦记着方才小郡王让自己闭嘴,不太敢吱声,只拿可怜兮兮的眼睛看她。

  白露小心打量虞凤策的神情,上前道:“郡王爷,让奴婢来背谷姑娘回房吧。”

  他却避开她的手,依然缓步往靖榆院走:“不必了,你先回去请伍沛来一趟,说有个傻子摔断腿还被刀捅了。”

  傻子?!你才傻子!

  谷长宁敢怒不敢言,默默用力往下压,想给他增加点重量。

  谁知他好像根本没有感觉,一路走连脚步都不带慢的,没一会儿就回到她住的那个小院子一脚踹开她的寝屋门,把她放到床榻上。

  谷长宁歪着头看看他身后的门口,一群鬼魂挨挨挤挤要进来,有个还因为推搡被门槛绊倒跌了个大跟头,就这样呢,它们的眼睛还跟黏在她身上似的,那垂涎的目光片刻都不曾离开过。

  谷长宁心里有些发怵,抬头问虞凤策:“大人,您就把玉符借我用用吧,求您啦。”

  虞凤策看着她不作声。

  她又道:“我伤好后就还给您,我保证!”

  ……痒。

  虞凤策站在床边那么看着她恳求自己,听着她因为受伤而有气无力软绵绵的语气,觉得心头某处止不住地瘙痒,那种欲碰不碰,欲挠不挠的痒意叫他整颗心都开始发麻。

  他头一回碰到这种奇异的情绪,颇有些不知所措,总觉得该做点什么来缓解这股痒和麻。

  第一个办法是躲开她。

  他转身,丢下一句:“我去拿来。”就要离开。

  谁知还没踏出几步又被谷长宁喊住:“大人,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可扛不住那群鬼魂,小郡王比起普通人阳气还要重些,跟在他身边,它们不敢轻举妄动。

  谁知虞凤策带点恼意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没满三岁不成?上哪都要跟着。”

  谷长宁惨兮兮地道:“门口有鬼一直跟着我,闻着血腥味儿来的,就等着你一走扑过来咬我呢。”

  她的腿都快疼死了,恨不得就这么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可是要真的这么束手就擒,可能他出去拿个玉符的时间回来就只能看见一具被啃干净的白骨了。

  虞凤策骂道:“没用。”说完走到门边唤了个婢女,交待她去让薛回把他房中的玉符取来,便就真的待在谷长宁寝房中,没有再出去。

  薛回一路举着桃木玉符来时,谷长宁肉眼可见门口那些鬼纷纷仓惶逃走,没一会儿就都跑光了。

  “爷,玉符拿来了。”薛回将桃木玉符双手呈上。

  虞凤策没接,扬起下巴示意他给谷长宁,薛回瞪大眼睛,但也没有多说,把玉符转递到她手里。

  时隔两年重新摸到这块玉符,谷长宁觉得浑身都有熨帖之感,连伤口和腿都不那么疼了。

  呜呜呜她的好宝贝,以前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知道有多么珍贵。

  看她双手捧着桃木玉符彷如珍宝,虞凤策愈发浑身不对劲。

  那可是他经常佩戴的贴身之物,她有必要用脸去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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