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亲事的原因_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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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亲事的原因

  南安侯到的时候,南安侯夫人正抚着床痛哭。南安侯走上前去,也吓了一跳。他几十年没见过自己岳母,记忆中,还是没离京的时候,那时南安侯三十来岁,有一年回京,在宫里隔着条花径,与岳母打了一个照面。

  当时官员们朝见,命妇们进见,各走各的道路,互相不能言语。当时岳母白发苍苍,但还精神。和今天这枯干瘦弱的矮小妇人相比,简直是两个人。

  南安侯心想我也不必唏嘘,过多的难过也像是假的。几十年没有和她通过音信,今天诚诚恳恳的反而自如。就问了一句:“平日里饮食可好?”

  “……好……”老老太太嗓子拉风箱似的吐出这个字,那嗓音嘶哑难听,如扯生锈铁锯,又气弱如游丝。南安侯暗中叹气,又庆幸自己这一回到了床前。

  他家岳父去世那年,南安侯明明在京中,当时的文章侯父子几乎是求他,南安侯也不肯前来。梁子,是一层接一层的深起来的。

  好在起先是谁不对,还能弄得清楚。

  南安侯不是要说自己妹妹有多么的对,事实上他对倩玉姑娘起初是没有过多感情的。他知道他的妹妹不应该在宫中许亲事后,就说未过门的嫂子不好。可妹妹不好,不代表南安侯夫人就可以和妹妹对着干。

  妹妹总是自己的妹妹,妻子却还不是枕边人。妹妹总是自己那唯一的妹妹,妻子却半点儿不体谅。

  再加上倩玉姑娘一片深情,可以为他去死。南安侯正处在一个男人的伤痛中,他对倩玉没有深深的爱上。虽然他若娶的是倩玉,他会爱她。他只是处在男人的情怀中,竟然她这样的爱我,我却不能回报。

  她的死,又是因我来的。

  他正难过,新进门没圆房的妻子,又和他唯一的妹妹,家中的掌珠——哪一个姑娘,不是家中的掌珠呢——安老太太和南安侯夫人一个不让一个,一个仗着父母兄长疼爱,一个仗着我上面有人,除了没大打出手以外,别的事一一干来,都不逊色。

  南安侯就还是要怪南安侯夫人了,而且也怪这床上就要西去的老太太。看着她此时枯干老树状让人凄怜,当年,却也是争吵的一把子好手。

  一切就都要过去了,这个房间里都平白生出逝者就要离去的辞别意。南安侯心中叹气,面上安慰,静静的看着他的岳母。

  老老太太也凝视着他,年老人的眸子里反而更有一种透达。她没有告诉南安侯你的岳父死前已有和解之意,是我对儿孙们隐瞒,又和你斗了几十年;她没有任何歉意。只是这样看着本应该是自己最得意的一个晚辈。

  他仕途佳高,处事平稳,本为应该是文章侯府的一个大好助力,却生生的弄成一世里的冤家。

  她只是手抬起来,指住床头一个大箱子,再扯动难听的嗓音:“给……”就在众人以为这箱子里的东西是给南安侯时,老老太太却手一转,指住掌珠。她的眸子也看过去,盯住掌珠。

  人人都看得出来,老老太太此时是不糊涂的。

  她再道:“给你!”

  清晰的说完,咽上最后一口气。

  房中痛哭声大作,文章侯扑上去大哭,南安侯夫人顿时晕厥,让人扶出。二老爷三老爷都号啕起来——对于长辈的死,哭得越伤心在外人听起来,代表着越孝顺。掌珠在哭声中还愣着,那箱子给自己?

  她也能看出来曾祖母当时是明白的,她在最后的回光返照中,把一辈子不和的女婿找来,却当着他的面,说箱子给掌珠?

  韩世拓是曾长孙,也正在大哭,就没有人能解释掌珠的疑问。这件事儿是怎么了?掌珠自问可一天没孝敬过她。

  站在一旁的南安侯却明白了,老老太太一生都是精括括的,比精明还要精明。女儿亲事她没有挑错人,但她没处好,挑人眼光还是精明的。

  她到临死,又精明了一回。

  把东西给了掌珠,就还在文章侯府手里。而当着南安侯给,却又是明白的赔礼之举动。在不是地方不对,耳边处处是哭声,南安侯可以哭笑不得。

  他娶了个妻,受了一生的气,到最后什么也没摸着。那你叫我来作什么?虽然不是想你东西才来的。可…。这看着自己,指给掌珠?还是让南安侯打心里想发笑。

  此时又不能笑,南安侯就抚须板着脸,他是哭不出来的,他对老老太太早就没有亲人的感情。他能不笑,还在这儿站着,在他自己来看,就算是全了礼节。

  ……

  “啥?!”四太太跳了起来:“全给了世拓媳妇!”二太太在她对面冷笑,撇了撇嘴,点了点头。

  此时府中在举哀,灵棚正在搭。往亲戚家去报信的人一拨一拨的出去,都还没有过来,二太太四太太就有功夫凑到一起闲话几句。

  四太太几乎没气崩掉,大骂道:“凭什么是她的!这几年里,我何曾少侍候过她!”二太太更刺心,她进门更早,大嫂又丰厚,却也足够!

  至少出去不会丢南安侯府的人。

  他更不会对她用什么下药污名声的手段。你为人不好是你的事,我为人如故,那是我的事!丝毫不会影响到我的为人行事!

  南安侯冷笑上来,笑话!我娶妻为娶贤,不管我妹妹有多么不对,你们的主人就对吗!想起往事,南安侯眸子可以喷火,他毫不掩饰的用眸中怒火直视两个老妇人,你们的主人可曾有一天对得起我这个当女婿,当丈夫的?

  一个挑唆女儿斗,一个和我妹妹争!

  当是什么好东西吗!

  谁不知道家和万事兴,可有些人就是会嘴里说说,用来说别人,就是照不见自己!

  两个老婆子先开始时一头恼火地只从自己角度上来看,就把南安侯夫人的自尽归在安老太太身上。但对上南安侯,那陪嫁的婆子先吃不住。而在此时,三老爷看到这一幕,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个下人还弄这一出!

  三老爷过来骂道:“祖母要是还活着,能容得下你们这样!滚滚,别在这儿挡道!”又对安老太太弯弯腰:“来看看吧,说到底是姑嫂一场,哪有个不伤心的呢。”

  “姑嫂”二字,更把安老太太烫到,她受惊般慌忙应道:“好好,”南安侯把妹妹带进去,安老太太对兄长依偎一下,这一生,当哥哥的都是当妹妹的依靠,此时也是。

  南安侯夫人静静睡在榻上,这是临时腾出来的地方。她的面容,是从来没有过的安宁。在她这一生里,乖戾充斥,骄横遍布。唯有此时的安静,是她一生所缺少的东西。

  她留下遗言不多,头一个,她的体己全归韩世拓。韩世拓是她最寄于期望的后辈,她曾对钟恒沛兄弟好过,但全是假的。

  第二个,她要与父母亲合葬。

  这是她匆匆写就的遗言,上面墨汁才干,应该是她死前写的。或许她并没有先想到死,是见到母亲去世,觉得再无所依靠而死。但正是她匆匆而死,这个遗言才真正代表她的内心。就像脱口而出的话,不经大脑而出,往往代表说话人的真心。

  文章侯却想着姑母的遗言不对,她是钟家人,应该以后夫妻同葬才是。就哭着对南安侯道:“姑丈,让姑母先停灵在你们家庙上,等以后……”等你百年以后,你们活着没做成夫妻,地下面做吧。

  南安侯淡淡:“我可以答应你。但是,这是死去人的遗言,不可违背,这是一。二,她这一生里,什么时候把自己当成我家的人来看?”

  这一句话,把南安侯夫人的一生都囊括进去。

  这一生里,南安侯夫人是身嫁到夫门,心里却还是异姓人。

  文章侯无话可说,但二老爷却不想就这么放过南安侯。我家姑母在今天自尽,不就是她母亲不在了,她在你们家也没有人可依,才想不开寻死的吗?

  二老爷也和挡门的两个老婆子是一个意思,趁着今天,这口气可得出一出。二老爷就木着脸道:“不葬你们家,可以说依着死人遗愿。但我姑母的灵堂,却要搭在你南安侯府中,由你们发丧。”

  二老爷就是存心晦气南安侯。心想你们一生不和,但死了必须你们钟家名义出殡,让你难过一下子也是好的。

  如果换成别人,也就让二老爷膈应到。

  但这是南安侯,不是别人。南安侯冷冷扫了二老爷一眼,一口答应上来,道:“可以!她是我妻,我怎能不发丧?这个脸,我还是要的!”

  文章侯四兄弟,被世事逼得老成的文章侯,阴沉城府的二老爷,比兄弟们老实的三老爷,嬉皮浪荡有心机不多却最装天真的四老爷,同时寒了寒脸。

  如让冰雪击中。

  论起来他们一生和南安侯的争斗,可以囊括几个字“不要脸”。

  南安侯要脸,他们不要脸。

  南安侯要脸,一生在吃用上,他还是管南安侯夫人的。所以他对妹妹好,好得理直气壮。你我都管,何况是我那让你欺负走的妹妹?

  文章侯府一生不要脸,为了夫妻不和,没完没了的和南安侯过不去。夫妻不和,就不能有个人劝劝,有个人吃点儿亏,先把这事情弄和气了?

  没有,文章侯府到目前为止,只有死前后悔的人,没有这样活着的人。

  二老爷起的这个头,他的脸上最发烧。厚厚脸皮,上前一揖:“多谢姑丈。”另外三兄弟让他提醒,文章侯为首,给南安侯跪了下来,二老爷没办法,也跟着跪下来,一起谢过南安侯,南安侯就让人回去搭灵堂,鉴于死人不便再移动,停灵就在文章侯府,灵位,抱到南安侯府,南安侯府正式发丧。

  文章侯府里,韩世拓当了孝孙,掌珠虽然还想借此为祖母出出气,可她不得不跟着当孝孙媳。南安侯府里,南安世子当了孝孙。

  不用说,知道的人又一次称赞南安侯,说他办事儿不错。没事儿,不为家国变,不为田园缺,污来污去的,实在不叫漂亮。不过现代年青人喜欢这样的不少,一是没正确对策,爱跟着别人一直的转,二是风气之产物,无可批驳。

  两边,都办得极其认真。

  这场丧事,惊动了另一个人。这个人不过是个小人物,但小人物也有她自己的想头。

  ……

  天探黑后,褚大汉卖水的牛车声才在巷子里响起。夏天黑得晚,许多人家这时候已用过晚饭。方明珠从家里出来,迎上来道:“回来了?”伸手先去捏捏牛车上的钱包。

  卖水的钱包,自然是铜钱居多。

  褚大汉在成亲前就对方氏母女有所了解,聪明的没有把钱给方明珠管。但方明珠摸上一摸,也是喜欢的。

  她穿着蓝色的衣裙,还是以前在安家时住的,清一色的上好绸缎。她的面容在星月下面看上去,还是标致而细嫩。

  褚大汉就惊奇:“怎么今天出来接我?”以前方明珠是很少接他。方姨妈如今依靠女婿养活,却还是嫌弃女婿这营生不好,总是对女儿搬弄说丢人,方明珠一半儿还受母亲影响,也就有丢人,明珠还是少出来和这牛车呆着的想法。

  今天不一样,今天方明珠有事情要和褚大汉商议,就这还嫌他回来得晚。要不是有时候他卖水的地方没地儿去找他,方明珠早就去找回来。

  褚大汉卖水,有一天是固定的老主顾。老主顾全送完,有一天,就在京里乱转,不是天天都好找。

  见丈夫惊奇,方明珠就告诉他:“快去换干净衣服,再把你身上的汗洗掉,和我去表姐家。”褚大汉头一个心思,就是不肯去。他皱眉往屋里看:“又是岳母对你说什么了,我不是不让你们走动,可是好好的,不过年不过节的,你为什么要去?”

  对于安家三姐妹,褚大汉至今还是只看袁家好。

  他至今记得头一个给银子的是安四姑奶奶,还记得袁家有喜事,先中春闱褚大汉让方明珠去贺喜,方明珠这二楞子把个鲤鱼不像鲤鱼,看上去像团鱼的东西放到大门外面,第二天安四姑奶奶还特地让人送还篮子,又送回礼五两银子,又给了一篮子点心。

  他还记得袁家中探花,褚大汉怕方明珠这二楞子再把礼物放袁家门外就不管,他带着方明珠前去,袁家那探花,难怪人家能中探花,人家仁德上就是好,亲自出来和褚大汉吃了三杯酒,请褚大汉进去他不进,但是礼貌俱全,没有半点儿小瞧卖水人。

  就这还不是明珠的血源亲戚。

  文章侯府倒是亲表姐妹,可一个人毛也没有来过。难道你不知道表妹在京里,难道你不知道表妹过得不如你?

  褚大汉就试图打消妻子的这举动:“不要去,”

  方明珠斜睨着他的神气:“有事儿呢,表姐家死了人,”褚大汉释然:“我今天全在城外,就不知道他们家的事,谁没了?”

  “听说是最老的老太太没了,然后她的女儿要跟着母亲一起走,也自尽了。”方明珠还是没心没肺状,举起两根手指头,用活泼的语气道:“一天死了两个。”

  文章侯府是褚大汉的老主顾,他就清楚:“是老老太太和南安侯夫人没了。”他就把牛车拢好,还要给牛喂草,方明珠等不得,拉着他看天:“你看今天再不去就晚了,明天白天去,你就有半天不能做营生,快换衣裳,牛让母亲喂。”

  方姨妈自然是不喂的,她甚至早泼过方明珠冷水。此时见女婿进来,方姨妈冷笑:“去?人家不让你们进门!”

  褚大汉不理她,自进来洗身子换衣裳。他的心里却是喜欢的,觉得方明珠也知道人情来往,有些懂事。但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他的牛要回来才能喂,给它水喝,可怜它跟着自己累了一天,却不能现在就侍候它。

  指望岳母帮着,褚大汉想还是算了吧。

  换过衣裳夫妻出门,褚大汉心里还是忐忑的。文章侯府有不少人认得他,万一有人认出来是卖水的大汉来吊丧……

  去他的!褚大汉心头也有快意,他们要是不让进,我们就转头走,以后再也不认这亲戚,倒也少一桩子事。

  街上买了吊丧用的东西,他们赶到时,已经是一更天左右。文章侯府的还是有人进出,总有一些知己们也会来。

  白灯笼照不到的地方,全是黑暗。黑白中,褚大汉穿得整整齐齐的,见经过几个家人,居然都没认出来是他,反而往而让:“请请,”褚大汉也得意了,和方明珠一直走到灵堂里。掌珠早就看到,心中踌躇表妹来了,但此时不容她多想,只得推一把韩世拓:“我表妹夫妻来了。”

  韩世拓也依稀知道是这一家人,再加上他一天失去两个长辈,正难过不能多想,见人来,就磕头就是。

  带着掌珠上前,就是一个孝子头磕下去。

  掌珠没办法,让他带的也磕了头。

  磕过,让人带着他们去一旁用茶,褚大汉心里着实的有光彩,和方明珠灵前敬过,方明珠见到安老太太在,就带他去见安家祖母。

  安老太太有气无力,没有精神理他们。这个时候,还赏什么东西。摆摆手继续呆坐,不知道在想什么。

  宝珠和他们见过,褚大汉就知趣离去。这里坐的不是官就是贵人,他自知不是一路里的人。有了能当文章侯府亲戚的光彩,褚大汉心想他已经知足。

  宝珠送他们两三步,回来见祖母身边没有人,是个机会,就轻手轻脚走上来,轻唤道:“祖母,”

  “嗯,”安老太太低低的应。

  宝珠一个下午都想说的话,这就能说出来。她柔声道:“人死了,前事也消了。不管是她对不住您,还是您有内疚,都过去了。”

  “是啊,”安老太太轻声地回。

  “你素来硬朗,可不许她死了,你却熬病了,这没的让人笑话,这样不好。”宝珠再去找找舅祖父,见他刚才还和别人说话,想是说累了,走到一旁去散心。

  宝珠就让安老太太看:“祖母您看,为着舅祖父待您的心,您可不能再难过。还有什么要说的,趁着灵魂儿没走,去多烧点儿纸,说几句也就是了。”

  安老太太没有大哭,却泪眼婆娑的早模糊了双眼。见孙女儿贴心的上前来劝解,老太太竭力的睁大眼,想看清宝珠的模样。

  “啊,你说得对。”她满心里感激,想想自己幸亏给宝珠成了一门好亲事,不然的话,听到这样的话,可怎么好意思面对这个好心的孙女儿?

  梅英端着茶过来,劝老太太喝一口儿,宝珠再走下去,打算去劝劝南安侯。

  夏夜月色清爽,把南安侯身影映在墙上。他从来到以后,就没有走开过。南安侯府里发丧,自有儿孙们承当,他就一直留在这里。

  那死去的人,总是他名义上的妻。

  他可以走,别人也说不出什么。他家里有灵堂,他回家也应当。可他没有走,让文章侯几兄弟感激泣零。姑母在这里,姑丈也在这里,让人看到也说这夫妻多少总还有情意。

  最挑剔的二老爷夫妻也挑不出南安侯的毛病,独有不懂事的四太太嘀咕几句,让四老爷骂回去。

  再混蛋的人,此时也是说不出南安侯不好的。

  别的人,更是私下里还是称赞他。

  宝珠来到他身后,见舅祖父默然对月。就静静的等上一会儿,直到南安侯察觉,回头来看宝珠时,宝珠才劝他:“节哀保重啊,不然那去了的人也不安心。”

  南安侯不合时机的莞尔了。

  他并不难过,他只是回忆了一下。这去了的人没有给他带来半分的欢乐,带给他的痛苦,他全能忘记,他留在这里,只是他想留在这里。

  “是宝珠啊,”南安侯很愿意和宝珠说上几句。他慈爱的看着宝珠,再想想那去了的人。她,是宝珠亲事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回想起前年,那时他还在任上,已上奏折有告老还乡意,就与辅国公去话别。并没有别人,就他们两个人相对饮酒,聊着共事几年相处甚得。话题,是突然的就转到二妹身上。南安侯笑说:“不是你留我,我不依。实在是我的妹妹养老无靠,她膝下有三个女孩儿,还全是庶子生的孙女儿,庶子们和她丈夫早就不在,女孩儿们就要十六,我回京去帮着挑孙婿,好给我妹妹养老。”

  不想辅国公细细地盘问起来:“我和侯爷相处多年,你的品行我深为敬佩,二老太太,定然也是好的。但不知女孩儿脾性如何,要找什么样的女婿?”

  三个姑娘的性子,南安侯早就和安老太太通过信,都是知道的。就不瞒辅国公:“大的能当家,性子刚强,她父母倒不刚强,真是怪事儿;二的早没了,第三个爱看书,钻到书里能呆一天,击案对诗叫绝,弄梅花竹子雪,依我看,只能嫁个同样爱书成癖的人;最后一个呢,我妹妹在心里极爱她,性子温柔和气,又能为别人想着,我妹妹相中第四个,想为她寻个女婿,再养她的老。她手中钱不缺,倒不用女婿花钱。”

  说过,就灵机一动,离席拜请辅国公:“国公识人无数,令婿又贵为郡王,为我举荐几个人吧?”

  辅国公就沉吟了,请南安侯回座,徐徐的同他道:“女孩儿容貌都好?”南安侯还是不隐瞒,苦笑道:“我妹妹无所出,三个妾生三个庶子,三庶子三个孙女儿,都是好容貌。”

  辅国公又认真的想了想,听到全是妾生的,他的确是有犹豫的。但他着实的相中南安侯的为人,就狠狠心——这狠狠心当时南安侯没看出来,是后来回想才想起来的——国公大人告诉南安侯:“我有一个人,是我嫡亲的外甥。”

  这亲事就这么敲定下来,才有袁训被赶着去相亲,他能情愿吗?他当时一样的不情愿。才有中宫骂,两个死老头子自己定亲事。

  才有宝珠和表凶这门亲事出来。

  说白了,一个两个,国公侯爷,都是为了自己妹妹着想。

  好亲事,就是这样出来的。

  去了的南安侯夫人,也算是推动人之一,就是她自己不知道就是。

  想到这里,南安侯又看向面前的宝珠。他曾也有过担心,怕宝珠不让袁家满意。但如今来看,南安侯可以放心。

  这是一个好心而孝敬的孩子才是。

  从他们成亲后的事情上来看,南安侯都可以放心。探花宫中掐花,能回奏,好花儿给他的妻。才有今科探花风光大过状元的事,没有人不知道他们夫妻恩爱,甜甜蜜蜜。

  南安侯答应宝珠:“我会保重。”再对宝珠道:“好好的过日子啊。”宝珠给他行了一个礼,从这句话听出一个老人一生的无奈,他只能把期望寄于后人的无奈。宝珠认真的答应:“是。”

  当晚南安侯就在这里住下,他准备到七天后出殡再回家。

  夏天热,全是用冰镇着。

  安老太太二更后,孙女儿送她回去。袁训常五公子早就赶来,和妻子一同回家。第二天,袁训和宝珠却是不能再过来。

  倒不是宝珠不肯来陪掌珠,是袁家有喜事。

  辅国公一家,已经住到城外的驿站里,他们要第二天先面君,才能再去见亲戚。本来袁训应该出城去见面,但韩家有事,他才没有去。从文章侯府回去的路上,宝珠就不再悲戚,而是转为笑容问:“明天我穿什么,真是怕姐姐不喜欢。”

  ……

  一早,袁夫人就喜滋滋儿坐在房里,一切平时的宁静面容,她笑得像朵儿花。早几天,顺伯就带着太子府上来帮忙的人手,把家里外至墙壁内至桌椅全刷洗一遍,称得上是一尘不染。这样的郑重,卫氏和红花更加的小心,都快走一步回头检查一步,鞋上裙边有没有带上灰进房。

  忠婆乐呵呵的在厨房里就不肯出来,给袁夫人送茶送水都让红花去,免得她做菜分心。红花因此又得了一件赏赐,红花也乐得不行。

  袁训一早说城门上迎接,再陪着他们进宫去面圣,再一起回来,他不在家。宝珠在厨房里帮了一会儿忙,见中午过去,宫中赐宴估计要结束,他们就要往家里来时,在房中左一件子右一件子换衣裳。

  大红色的,俗气,也和母亲身上又做的淡红衫子相撞,丢下来。

  娇黄色的,是不是看上去稚气了些?犹豫过,再丢下来。

  满身绣的,是不是让舅父姐姐看到说不会持家?

  外域来的丝绸,是不是又不合国人的口味?

  宝珠丢了一榻衣裳,才选中雅致的水绿色罗衣,和水红色裙子。首饰呢,自然是戴母亲赏的,宫中赏的。出房门正要去请母亲帮着看看,就见红花小跑着过来。红花是上午一直在大门上张望,当差间隙,就去看一看。

  后来袁训打发人回来,他带着太子府上的杂役当跟随,说宫中赐宴,红花就改成午后去看。她跑着回来:“来了来了,车到了街口。”

  忠婆从厨房里伸出头,一脸是大汗,喜欢的嚷道:“夫人,到了到了。”这是宝珠卫氏红花头一回见到忠婆如此失态。

  袁夫人喜气洋洋走出来,而宝珠也是满面喜色,却陡然的紧张起来。+.+4+4+p+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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