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留下
顾英离去后，顾瑾容望了望那还晃动着绣着喜鹊登梅的帘子。
抬起头假装什么都不懂的问道：“娘亲，刚才父亲离去前，说的是什么事情啊？”
沈氏身子微不可见的一僵，看着小女儿天真的脸庞，心中暗骂顾英。
“真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贪花好色到连脸面都不顾了。上次在女儿面前闹开，使得女儿都被魇到，这次又来提。”
可心里虽骂，脸上却也做了云淡风轻状。
她伸出手刮了刮小女儿的鼻子“这都是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莫要好奇这许多。”
“哦…”顾瑾容装着似懂未懂的模样点了点头。
这小模样让沈氏和顾瑾宁都是会心一笑。
待两个姨娘来请过安后，沈氏便将她们打发回去了。
这么多年来，沈氏治家理念一贯是，只要姨娘不出幺蛾子，她也从不耐烦磋磨她们。
主母都发了话不用伺候，姨娘们也乐得轻松。
当然，曾经也有个姨娘怀了旁的心思，赖在沈氏身边不走硬是想要让顾英看到后起几分怜惜心思的。
对于这样的人，沈氏当然也是毫不手软，端茶倒水，捶背捏肩一应都让那姨娘去做。
可日日这样下来，顾英的怜惜是有了，可没过几日，她却因非要与沈氏身边的丫鬟争着给她布菜而脚下不稳摔倒了。
这一摔也摔掉了腹中的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
事后，虽然那姨娘哭闹不休，顾英也来质问过沈氏。
可沈氏眉目间一片平静只淡淡一句便堵住了顾英的口“我从未让她立过规矩，是她非要上赶着的，我也未想让她为我布菜，也是她非要抢着来的。”
这话顿时噎的顾英哑口无言，这事情便也这么过去了。
这以后的姨娘全都老实了，事事以沈氏马首是瞻。
两个姨娘走后，沈氏叫人将早饭端了上来，和两个女儿亲亲热热的用了。
用完早饭后，顾瑾容便撒娇耍赖的缠着沈氏说要将长生借来用。
沈氏问她要做什么，她就笑嘻嘻的说每次想吃红豆糕都要碧落跑了去买，实在是大材小用太过麻烦云云。
沈氏被她缠的没法子，最后还是吐了口。
若无其他事长生便在二门当值，若顾瑾容想吃糕点了，便由碧落知会一声，使了长生跑去买。
对于这一切，顾瑾宁一直在旁淡淡看着，只是偶尔凑个趣。
她也明显感到了妹妹的不同往日，不过在她看来，这是妹妹病过一场，更为聪明灵透了而已。
顾瑾容达到目的后，便顺势提出了告辞。
沈氏应了，可却又道：“碧玉先留一下。”
顾瑾容一怔，却没有应下，而是撒娇般的道：“娘亲要碧玉姐姐留下做什么？我离不得她的。”
沈氏对女儿温柔一笑哄她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要交代她几句话，一会便放她回去。”
可顾瑾容还是固执的道：“那女儿就等了娘亲说完后我带了碧玉姐姐一同回去，左不过我回去也无甚可做的。”
这个关头，顾瑾容不敢赌，虽然沈氏对两个女儿是一片慈母之心，掏心掏肺的好。
但那不代表她对其他人也是这么柔和，要知道她作为建安侯府的当家主母，没点手段怎么能将偌大的府邸管理的井井有条。
碧玉是顾瑾容身边的人，可说到底还是一个奴婢。在这以夫为天的年代里，沈氏能为她和父亲争吵两次已经殊为不易了。
虽然，沈氏并不是单纯的为了碧玉，她是不想让女儿被指摘。可这也代表了沈氏是极有自己主意的人，如果她狠下心思让碧玉改名换姓重新在进入建安侯府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沈氏望着女儿稚嫩的脸庞，和她目中闪过的倔强之色。不由眼中厉芒一闪，指着碧落和碧玉两人喝道：“跪下。”
这一刻，沈氏当家主母的气势展露无遗，碧落二人心中一惊，下意识便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娘亲……”顾瑾容张口欲喊，可却看在沈氏扫过的眼风中住了口。
顾瑾宁看到事情不对，连忙起了身，走到了浑身充斥着焦灼之感的妹妹身边，轻轻将手搭在了她肩膀上“阿容，让娘亲去处理。”
感受着肩膀上姐姐手掌透过衣衫传来的热度，和她的声音，顾瑾容立马觉得心里静了下来。
她没再张口，只轻轻咬着下唇看着沈氏居高临下看着碧落姐妹两个。
霎时间，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沈氏面色淡淡坐在上首，她今日上身着了黛青色绣并蒂莲的对襟衫子。
下身则是一条月白色百褶裙，一头青丝也只松松的挽了一个坠马髻。
上面插了一支玉钗，耳上也只是在两边各着了一粒小小的珍珠，整个人都显得很是素淡。
她长相又是趋于柔美温和的，原本这打扮应该衬的她容颜雅致，气质温婉。
可当她眉间含着凛冽杀气时，便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冷极了。
沈氏不说话，顾瑾容在姐姐的安抚下也忍着不言语，主子们都不敢说话，跪着的碧落与碧玉就更不敢了。
“啪”碧玉额间汗滴落下，可在沈氏的注视下，她连擦一下都不敢。
“说吧，你们都在小姐面前说什么了！”沈氏这话用的不是疑问句，她笃定这两个丫头一定是在女儿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自家女儿自己了解，因为是次女，所以从小便养的娇一些，所以性格上难免会有一些小执拗，可她却断断不会不信任自己。
而今日她在女儿眼中看到了不信任，她在怕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对她的丫鬟下手。
这个认知让沈氏心一颤，顿时心间划过一丝疼痛和些许欣慰。
疼痛是因为女儿为了两个奴婢而这般不信任自己。
欣慰是她长大了，知道护着自己的人了。
听到沈氏的问话，碧落二人身子一抖。
尤其是碧玉，心里更是又怕又懊悔。
那事情本就不是能在小姐面前能提的。
她那日冲动之下说了出来，虽小姐保证会帮她解决。
她感激的同时，心里却越来越觉得不是滋味。
一个金尊玉贵的娇娇女，一个才七岁的纯真女童。
知道了她的父亲并不是她以为的那般伟岸高大，而是好色到了连女儿身边的人都想下手的地步。
那么对于她幼小的心灵该是多么大的冲击，而且，这些污糟事本就不是她这年纪该知道的。
碧玉事后想到这里，都会深深后悔那一时的冲动。
“回夫人，是奴婢与小姐说的，碧落她什么都不知道。”碧玉重重磕了一个头后道。
“碧玉……”碧落急急唤道。
“哦，你知道我问的哪件事？”沈氏漫不经心拿起茶碗轻轻吹了吹后问道。
“奴婢知道。”沈氏的脸色不辩喜怒，却给了碧玉极大的压力。
蓦地，沈氏挑起唇角，眼中一抹杀气“既然知道，你还敢在小姐面前胡诌，我看你心思也太过大了去。既如此，我便送你一场大造化如何？”
“娘亲，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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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假装什么都不懂的问道：“娘亲，刚才父亲离去前，说的是什么事情啊？”
沈氏身子微不可见的一僵，看着小女儿天真的脸庞，心中暗骂顾英。
“真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贪花好色到连脸面都不顾了。上次在女儿面前闹开，使得女儿都被魇到，这次又来提。”
可心里虽骂，脸上却也做了云淡风轻状。
她伸出手刮了刮小女儿的鼻子“这都是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莫要好奇这许多。”
“哦…”顾瑾容装着似懂未懂的模样点了点头。
这小模样让沈氏和顾瑾宁都是会心一笑。
待两个姨娘来请过安后，沈氏便将她们打发回去了。
这么多年来，沈氏治家理念一贯是，只要姨娘不出幺蛾子，她也从不耐烦磋磨她们。
主母都发了话不用伺候，姨娘们也乐得轻松。
当然，曾经也有个姨娘怀了旁的心思，赖在沈氏身边不走硬是想要让顾英看到后起几分怜惜心思的。
对于这样的人，沈氏当然也是毫不手软，端茶倒水，捶背捏肩一应都让那姨娘去做。
可日日这样下来，顾英的怜惜是有了，可没过几日，她却因非要与沈氏身边的丫鬟争着给她布菜而脚下不稳摔倒了。
这一摔也摔掉了腹中的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
事后，虽然那姨娘哭闹不休，顾英也来质问过沈氏。
可沈氏眉目间一片平静只淡淡一句便堵住了顾英的口“我从未让她立过规矩，是她非要上赶着的，我也未想让她为我布菜，也是她非要抢着来的。”
这话顿时噎的顾英哑口无言，这事情便也这么过去了。
这以后的姨娘全都老实了，事事以沈氏马首是瞻。
两个姨娘走后，沈氏叫人将早饭端了上来，和两个女儿亲亲热热的用了。
用完早饭后，顾瑾容便撒娇耍赖的缠着沈氏说要将长生借来用。
沈氏问她要做什么，她就笑嘻嘻的说每次想吃红豆糕都要碧落跑了去买，实在是大材小用太过麻烦云云。
沈氏被她缠的没法子，最后还是吐了口。
若无其他事长生便在二门当值，若顾瑾容想吃糕点了，便由碧落知会一声，使了长生跑去买。
对于这一切，顾瑾宁一直在旁淡淡看着，只是偶尔凑个趣。
她也明显感到了妹妹的不同往日，不过在她看来，这是妹妹病过一场，更为聪明灵透了而已。
顾瑾容达到目的后，便顺势提出了告辞。
沈氏应了，可却又道：“碧玉先留一下。”
顾瑾容一怔，却没有应下，而是撒娇般的道：“娘亲要碧玉姐姐留下做什么？我离不得她的。”
沈氏对女儿温柔一笑哄她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要交代她几句话，一会便放她回去。”
可顾瑾容还是固执的道：“那女儿就等了娘亲说完后我带了碧玉姐姐一同回去，左不过我回去也无甚可做的。”
这个关头，顾瑾容不敢赌，虽然沈氏对两个女儿是一片慈母之心，掏心掏肺的好。
但那不代表她对其他人也是这么柔和，要知道她作为建安侯府的当家主母，没点手段怎么能将偌大的府邸管理的井井有条。
碧玉是顾瑾容身边的人，可说到底还是一个奴婢。在这以夫为天的年代里，沈氏能为她和父亲争吵两次已经殊为不易了。
虽然，沈氏并不是单纯的为了碧玉，她是不想让女儿被指摘。可这也代表了沈氏是极有自己主意的人，如果她狠下心思让碧玉改名换姓重新在进入建安侯府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沈氏望着女儿稚嫩的脸庞，和她目中闪过的倔强之色。不由眼中厉芒一闪，指着碧落和碧玉两人喝道：“跪下。”
这一刻，沈氏当家主母的气势展露无遗，碧落二人心中一惊，下意识便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娘亲……”顾瑾容张口欲喊，可却看在沈氏扫过的眼风中住了口。
顾瑾宁看到事情不对，连忙起了身，走到了浑身充斥着焦灼之感的妹妹身边，轻轻将手搭在了她肩膀上“阿容，让娘亲去处理。”
感受着肩膀上姐姐手掌透过衣衫传来的热度，和她的声音，顾瑾容立马觉得心里静了下来。
她没再张口，只轻轻咬着下唇看着沈氏居高临下看着碧落姐妹两个。
霎时间，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沈氏面色淡淡坐在上首，她今日上身着了黛青色绣并蒂莲的对襟衫子。
下身则是一条月白色百褶裙，一头青丝也只松松的挽了一个坠马髻。
上面插了一支玉钗，耳上也只是在两边各着了一粒小小的珍珠，整个人都显得很是素淡。
她长相又是趋于柔美温和的，原本这打扮应该衬的她容颜雅致，气质温婉。
可当她眉间含着凛冽杀气时，便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冷极了。
沈氏不说话，顾瑾容在姐姐的安抚下也忍着不言语，主子们都不敢说话，跪着的碧落与碧玉就更不敢了。
“啪”碧玉额间汗滴落下，可在沈氏的注视下，她连擦一下都不敢。
“说吧，你们都在小姐面前说什么了！”沈氏这话用的不是疑问句，她笃定这两个丫头一定是在女儿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自家女儿自己了解，因为是次女，所以从小便养的娇一些，所以性格上难免会有一些小执拗，可她却断断不会不信任自己。
而今日她在女儿眼中看到了不信任，她在怕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对她的丫鬟下手。
这个认知让沈氏心一颤，顿时心间划过一丝疼痛和些许欣慰。
疼痛是因为女儿为了两个奴婢而这般不信任自己。
欣慰是她长大了，知道护着自己的人了。
听到沈氏的问话，碧落二人身子一抖。
尤其是碧玉，心里更是又怕又懊悔。
那事情本就不是能在小姐面前能提的。
她那日冲动之下说了出来，虽小姐保证会帮她解决。
她感激的同时，心里却越来越觉得不是滋味。
一个金尊玉贵的娇娇女，一个才七岁的纯真女童。
知道了她的父亲并不是她以为的那般伟岸高大，而是好色到了连女儿身边的人都想下手的地步。
那么对于她幼小的心灵该是多么大的冲击，而且，这些污糟事本就不是她这年纪该知道的。
碧玉事后想到这里，都会深深后悔那一时的冲动。
“回夫人，是奴婢与小姐说的，碧落她什么都不知道。”碧玉重重磕了一个头后道。
“碧玉……”碧落急急唤道。
“哦，你知道我问的哪件事？”沈氏漫不经心拿起茶碗轻轻吹了吹后问道。
“奴婢知道。”沈氏的脸色不辩喜怒，却给了碧玉极大的压力。
蓦地，沈氏挑起唇角，眼中一抹杀气“既然知道，你还敢在小姐面前胡诌，我看你心思也太过大了去。既如此，我便送你一场大造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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